中活鱼似的弹动,根本压制不住,我吓了一跳,再也不敢耽误下去,正要动作,他又一把扯住我将要离去的长发,生生逼着我再度俯身!
就如窒息许久才得上一口活命的气,姬宣沙哑道:“我不许、不许你再牺牲自己,我不准……我不允许!!!”
这是对身体情况多没数才说得出口的倒霉话,还不允许呢,我就是违逆了他的心意,姬宣又能如何,撇开身份之差,眼下的他拿什么和我谈条件,他真是发号施令太久了,都不知道天下也有山贼不吃封建强权这一套。
我不由笑了,姬宣耍赖似的把我扯着,这个姿势不太方便我接下来的操作,我就耐心地掰开他的手指把遭难的头发救出来,我不敢太用力,怕直接把他青白的指节捏碎了,可我若一退再退,我又是为何来到这个与我无关的世界?
“……”
姬宣直勾勾盯着我,他眼底血丝纵横,让人想起一张脆弱的蛛网,当最后一缕发丝与他的指尖分离,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的泣音。
“我求你……我求求你……”
泪水不断从姬宣眼角滚落,泅进鬓发,他说道,“别这么对我,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不要这么对我,我求你,我求你了……”
是没听过的语言。没听过的声音。
我又觉得,我其实对它们很熟悉。
我:“………………”
我闭上了眼。
他小幅度地咳着,喉头异响不见停,我把姬宣放在床榻上,给他后背垫了好几个软枕,免得大夫人被自己的眼泪呛死,做好准备后我刚要走,衣角处突兀传来勒紧感。
我头也不回地说:“我去喊人,撑着点,别死了。”
我把他挽留的手挣开,大步出了房间。
之后的发展就在我的预料中了,人群鱼贯而入,石老陈奕一马当先,陈奕手中还拎着个满脸写着麻木的老医师,他们各就各位,训练有素,纵使姬宣气息奄奄倒着生死不知,也没有人浪费时间大呼小叫,端药的端药,扎针的扎针,仿佛这种事情早已在过去一年里上演过无数遍。我站在墙边看了会儿,确定这里没我事了,才独自离开了这阵压抑的喧嚣。
我翻上房顶,任由底下忙得脚不沾地,我凝望远方群山,在阴霾的天空下呵出一片轮廓不明的白雾。
鼻尖忽一凉。
是今年的初雪降临了。
雪快停的时候厢房的动静才渐渐低了下去,我再回屋时,屋里就只有姬宣和石老了,被褥换了干净的一套,姬宣身上的衣服倒没换成新的,只他脸上的血渍消失得干净,他靠在我给垫的枕头边,石老正小声和他说着话,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姬宣对外那从容端庄的派头居然又回来了,可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跳下窗座,脚尖挨地,姬宣便立刻向我看来,身子微微坐直,气息也明显变得急促,他似乎想说什么,那黯淡目光闪烁了一刹那,我肩头薄薄的积雪也在融化,可到头他却只是在我的目光下把唇抿得更紧了些。
石老同样欲言又止地回头,好半晌才主动开口打破房间的寂静:“宣哥儿没事,老样子了,让他多歇着,情绪不要太激——”
“石安。”姬宣道。
对此,石老叹了口气,依然坚持续道:“只要情绪稳定,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你……你们聊,我得下去看着人熬药,免得有差池。”
石老弓着背出门,他走了好几步,蓦然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