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回了一个笑。
羽仪抬手,像捕捉一只怕生的蝴蝶那样拢住了孩子的耳朵,他平和地道:“只有武林盟的人吗?”
“也不止,我看那些人里有好几个穿着华丽,不像是江湖人打扮得起的……”
“也就在这里了我才敢说,来之前,我偷偷听见那些人里面有人提过秦王,那可是王爷啊!怎么会关心我们这样的平民老百姓的死活?”
“但蔡长老确实是慈悲心肠,我媳妇的身体全是他在照顾……”
羽仪直接打断这阵七嘴八舌:“订下契约了吗?”
顿时,四周静若寒蝉,各自垂首,有的病人在窗上吃力地翻了个身,拉上被子睡了。
蔡仁丹立在山洞另一边,遥遥望过来,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羽仪在漫长的沉默中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她脖子太细,芦苇似的撑在那里,头就大得有些畸形了。她枕在羽仪胸前,小声说:“什么是契约?爹也签了契约吗?梅梅……梅梅也要签契约吗?”
羽仪又低头,他弯起嘴唇,煞有介事道:“嗯,你也要哦,就签在这里。”
梅梅似懂非懂地看着小少年竖在她眼前的手掌心,她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用手指去碰了碰那些分明掌纹,羽仪就把手合拢,虚虚握成了拳头。
“好,这么一来,你也和我签下契约了。”羽仪道,“做个乖孩子,睡吧,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后山偏僻,除非是时节里为了采药而特意前往,白日便少有人踏至,夜间就更是凄清了,在这秘密的山道暗窟内,却与林间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无数支蜡烛点燃了未来的亮光。
天破晓,羽仪才同秦君一起离开,蔡仁丹仍留在这里,连同另外许多药师,他们都头也不抬地忙碌着手头的事,外界任何纷争都无法引得这些人侧目。
一路无话地出了石窟,两人走在山道上,晨起的露珠浮在草叶,一颗颗晶莹闪烁,羽仪俯身在其间摘下一株珍稀的草药,他保留了根,只取了自己需要的部分。
“秦师兄。”他道,“你也认为这样是正确的吗?”
秦君本不想理睬他,还在心里恼羽仪之前的出言不逊,但转念一想,他扭了头,冷笑出声:“难道你认为这样是错的?怎么,还没出师,就开始质疑长老的决定吗?”
羽仪把草药放到随身携带的小竹筐,对秦君话里的恶意不置可否,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更让人生气了,秦君气得咬紧了牙关,正要再嘲讽两句,羽仪却这时开口道:“贵人出钱,我们出力,他们出什么。”
“……”
“出他们的命。”羽仪语气没有波澜地道,“一无所有,能用来交易的,也只剩下这条命了。”
秦君说:“不然呢,难道你不知道吗,要是不来这里,他们本来也只有死路一条,又不是刀架在脖子上谁逼他们做的选择!”
“我知道。”
“那你还在质疑什么!药王谷这些年是什么风气,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长老在其中穿针引线找到了这批给予支持的贵客,死的人只会更多!不断精进的医术,效果更好的药材,你觉得这些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吗?”
索性时辰尚早,四下无人,秦君也不再收着嗓子了,他厌恶地注视着羽仪,续道:“所以我说你是个不成器的……白白得了这么好的天赋,却什么都做不到,真不懂长老为什么会那样信任你——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引领我们前进,只会在原地徘徊踏步,如果我有你这样的能力,换做是我,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