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宣没说话,他眼底映出一张模糊的白色面具。
门敲得更厉害了,呼唤问候接连不断,地板跟着声势震动,这间厢房随时有被从外暴力攻破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姬宣用与过往没有区别的冷淡语调道:“我无事,都退下。”
又是半晌,走廊的骚乱才慢慢平息,这过程中,我俩的动作没有任何改变,他仍将刀架在我脖子上,那静立的姿态本身便是无坚不摧的凶器,生来就为见血,注定厮杀致死。
我该担心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可瞧着姬宣这干脆利落的身手,我就不免欣慰,觉得总算没白费我之前偷偷摸摸给他渡命,要是他现在柔弱无力一推就倒,我才是能被活活怄吐血。
我一边走神,一边等姬宣发话。
只要他开口说出我的名字,我就会告诉他我是徐风,不认识什么闻人钟,江湖草莽不懂轻重,此番特意前来拜见摄政王,不过是有些秘辛想要告知,还望大人恕罪。
他当然会要求我取下面具,我不会一味推拒,可就算他确认我的长相又如何,只要姬宣坚持认为人死不能复生,那世上就绝不会再有一个活着的闻人钟,站在他眼前的,只是另一个有着相似面目的陌生人罢了。
——认定人死不能复生,姬宣此生就注定无法触及半角湮灭的真相。
恰巧,我家大夫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他认定的事绝无转圜的余地。
何况,姬宣压根没有想错。
人死本就不能复生。
我垂下眼眸,心平气和等待那声错愕的呼唤。
“你想要什么?”
寂静中,姬宣道,“做了这么充分的准备来见我,你和你背后的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先安静……先闭上你的嘴。”
他慢慢抬手,掌心覆住下半张脸,人陷入过度震惊总会做出这样不自觉的小动作,但姬宣只是眨也不眨定定注视着我,然后幅度极小地咳嗽起来。
我忍不住了,道:“王爷,深夜拜访是我冒犯,在下徐风,是个随处可见,平平无奇的江湖人,听闻王爷在此,我——”
我话只说了一半,在那持续的小声咳嗽中,竟迸出了两声古怪的嗤笑,姬宣仍捂着嘴唇,他眼睛里的情绪太深太沉,位高权重,喜怒不形于色,他走的那条路不需要任何人理解认同,从很久以前,我就不明白姬宣心里在想什么了。
“徐风。”他轻轻重复这两个字,咳嗽与嘲弄的笑意从没有血色的唇角溜了出来。
“是。”我硬着头皮,“王爷,是我冒犯了,可江湖草莽除了用这种下作手段外,也想不到该如何才能面见王爷了。”
姬宣微微偏过脸,仿佛我的辩词对他而言全无所谓,偏生他又无比专注地将视线凝在眼前这张虚伪面具上。病气萦绕在他眉宇间,我实在看不出他真实的心意。
待我结结巴巴告一段落,他方止了那略有急促的喘息,沾满水珠的赤裸胸膛与我压得更近,连着那锋利刀刃也更深推向我怦怦直跳的血管,垂发勾勒出姬宣半边冰白面庞,他近乎温柔地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这个话题进度过快,我足足反应了半晌才勉强把想好的借口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