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单纯的梦,还是真正回到了过去,这个问题恐怕很难给出肯定的回答。
但现在的关键不是琢磨这个梦。
我人在床底。
我人,在床底。
我:“……”
没记错的话我是深夜拜访白芷,跟她聊了嘴药王谷的往事,在这过程中我或许是累得睡着了,依照白芷的为人,她要么唤醒我,要么给我就近添条被子……怎么也不能跟对待奸夫似的把我塞床下。
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就在这一恍神间,我听见了白芷刻意提高的声音:“白芷今日起得晚了,未能梳洗,方才耽误了来开门的时间,先生见谅。”
“……当然可以,先生请进,只是我这屋中杂物堆积颇多,恐怕要让先生看笑话了……”
“袁先生坐,您难得来一趟,我去煮一壶茶来——”
“不必了。”难得没有拖长调的冷淡声线,“我不是来喝茶的。”
脚步声迫近,一道沉稳大步向前,一道慌乱紧随其后,我本能要往后缩,可身后已是墙角,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乌黑的靴子停在了床前,恨不得将手握成拳吃进嘴里,半点气息也不敢泄露。
“袁先生,您……您是在找什么吗?”白芷的语气笑得越发勉强,“我这屋里,恐怕没有能让先生看上眼的东西。”
来人没有回答,而我心跳直上一百八,想到他先前在姬宣房中翻衣倒柜寻我时的癫狂,想到他月下不顾一切声声呼唤相公时的凄凉——或许今日就是我的殒命之时,或许下一瞬,我就能看见一张微笑的脸出现在那一尺高的床脚。
可他怎么会找到这儿来,他现在不该焦头烂额急着为蔡仁丹他们打掩护吗,姬宣谢澄都到场了,他这是来做什么,他这是来找什么?
“桌上摆的书,仿佛不是草药经学?”
“是我闲来无事,随便看看的……不值得袁先生挂念……”
“是吗,你闲来无事,就看记载了药王谷历史的古籍?那你还真是喜欢这里。”
漫长的沉默后,袁无功轻描淡写绕过了这一茬,他淡淡道:“我心里觉得很奇怪。”
“奇怪?是,是觉得什么奇怪呢?”
“嗯,倒说不出来,就是很奇怪。”他没挪步,“姬宣来了,谢澄也来了,他俩可没这么容易同时见到,我这段时间呢也总有种预感,觉得是时候了。”
可能是终于顾忌到了男女有别,再轻狂的做派也不可擅闯女子卧房,他从床边慢悠悠地走开,一边踱步,一边叹息道:“何况最近,还发生了不少怪事……”
“青宵变得老实许多,以前我给他布置要抄写的罚条,他不磨蹭到最后这一刻是绝不会上交的,可现在倒是变得很积极了……”
“当然,孩子都是会长大的,我长时间不在谷中,他能这样稳重,做好弟子们的表率,也是一件好事……”
“但你也变了。”
脚步声停了。
我看不见两人此刻的具体状态,我能想象白芷惊恐到了什么地步。
我也完全能想象,袁无功是在用怎样高深莫测的目光,打量着不远处这个满身纰漏的姑娘。
半晌,袁无功温柔地道:“看,就是这个表情,你究竟是想对我说什么,才总是这样欲言又止呢?”
白芷颤巍巍地道:“我、我……”
“不必紧张,我又不会吃人,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留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他竟真的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