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羽这个姓吗?
白芷:“你来的正好!我正想着明天要去找你呢!你之前不是拜托我帮忙打听袁先生的过往吗,我有眉目了!”
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白芷房里灯火通明,子时过了都还没睡。深夜与异性于卧房相会已足够无礼,哪怕白芷不介意也一样,我小心翼翼垂下眼,被她主动迎进去了也绝不四处多瞧,白芷倒没注意到我的拘谨,她把我带到堆满书册卷轴的桌案前,哗啦啦翻页给我看:“我琢磨许久,还是觉得该从七年前的瘟疫入手,毕竟先生就是自那时名扬天下,并得到圣手这一美誉——你看这里,写得很清楚,二十八年冬,江北时疫遍起,短短数月死伤难计,朝中太医受累于路途遥远应对无力,药王谷相距较近,故在得闻灾情后立刻派弟子们前往——然后还有这儿,这里也写了当年的瘟疫来势汹汹,至今没有查找到病源!”
“是。”我侧过身跟她一起看,“不过瘟疫当前,莫说病人,连深入阵地的药师医者也自身难保,那种情况下找不到感染源也很正常。”
白芷颔首,说:“所以先生当时面对的局面肯定十分艰难,药王谷大师兄在开春前遏制了不断往外扩散的病情,挽救百姓于水火,这才会被人如此称颂——”
“只写了药王谷大师兄几个字,就没提他的名字吗?”
白芷愣了片刻,又低头去确认,她迟疑地道:“是未提及名姓,可这也没有大碍吧?药王谷大师兄,就只有袁先生一人啊。”
我一时沉默,白芷似乎在我的沉默中蓦然明白了什么,她开口试探道:“难道你认为,当初救下江北的人,并不是袁先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救人的应该就是他。”我说,“白芷,你还有没有印象,在你查的这些资料里面,是否出现过一位姓羽的年轻弟子?”
“羽吗……”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从那堆成几座小山的沉重书册最底下奋力抽出一本来,山峦摇摇欲坠,看得我胆战心惊,她向来是个文雅的姑娘,此刻却只浑不在意地伸手略扶了扶,就开始急着翻页:“我记得我看见过,有点印象,应该就是在这本……我就说我有印象!这里,只在这个小角落有提过一句!”
烛火的照耀下,我顺着她纤细手指示明的方向,一个字一个字读了过去。
十二年隆冬,北境兵败,三十六城拱手相送,又遇大旱,民不聊生,易子相食。
有父母不忍,面黄肌瘦,弃子于山门,三日不死,谷主谓之缘也,故收为门下弟子,名曰羽仪。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做过很多奇怪的梦,我梦见姬宣在喜宴上遭人暗算,死不瞑目,我梦见谢澄被生剖心肺,热血冷尽,我也梦见过自己,死时缺有一臂,烽烟战场即是我的坟冢,万千箭雨何其盛大,再无需谁来为我立碑。
我梦见的内容总是有关死亡,死亡的阴云始终笼罩在我与天选之人头顶,可现在我想知道的不是往后,不是我们会以何种模样走向末路,我想回到过去,回到十二年的隆冬,去看看那个在大雪中哭嚎了三日仍未死去的弃婴。
白雪积在枝头,那本是一株凤凰木,会开出很美丽的红花,但眼下不是它该绽放的季节,枝干上不见一丝盎然的生机,天地间只剩皑皑的白雪。
那弃婴就在树下,起初哭泣的声音很大,哇哇的,后来就渐渐微弱下去,他的父母不是不爱他,那一身襁褓将他裹得牢牢实实,他的父母或许是实在没有办法。
饥荒中他们割了肉,彼此喂养,一路滴着血投奔到这药王谷,花了最后的气力也叩不开紧闭的山门,于是他们只能放下无助的孩子,选择自己离去,以求医者仁心,以求上苍慈悲——只是救下一个婴儿而已,他吃不了多少,他哭起来很有劲,长大后也会为别人哭泣。
他的父母,最终死在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