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是自无底深渊中亮起的两点光,最开始只有星子大小,渐渐的它们变得越来越明亮,燃烧得越来越剧烈,星子就不再是星子,而是自九天外坠落,扭曲了形态的高阳。
“你听见了吗?”
“什么?”
“声音,就在刚才,就、就像这样——你听见了吗?!”
能支撑到现在,同袁无功说上这么多话,姬宣的身体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他犹如在梦中,说不清是茫然还是迷离,亦或是对这红尘种种全然不顾,尽管袁无功陡然间表现得那样焦躁,他也只是静静看着,苍白面容难起红晕,干涸心田再无春流,然后姬宣道:“那是什么声音?”
“就像这样,喉咙,喉咙里面轻轻发出来的喘息,你听啊,你听不见吗?!”
“没有,我什么……什么都没听见……”
袁无功不耐烦地啧嘴,当着姬宣的面,他堂而皇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乒乒乓乓,箱子柜子抽屉全都敞开,东西被打翻得到处都是,他又轻巧地跃上房梁好一通摸索,脸都被天花板难以打扫的灰尘蹭脏了也不罢休,袁无功又跳下来,毫不犹豫地跪在地板,侧着脸检查那些人根本钻不进去的角落——
“你在干什么?”
“闭嘴!”他齿关打撞,目眦欲裂,喉头发出抖抖索索的神经质笑声,“既然你没有听见,那就说明他不是来找你的,他是来找我,他是来见我的……不在这里吗?那是在床下,我知道的,躲猫猫最喜欢躲在床底下了,大家都这样玩儿——我已经看见你了!”
他猛的掀开那截垂在床沿的被角,姬宣平静地注视着袁无功异常的一举一动,待袁无功若无其事放下被子,又要去翻墙角一个半人高的花瓶时,姬宣咳嗽着出声道:“你在找什么?”
“我已经听见了,我都听见了,怎么不在这里,难道说是在门外?还是说隔壁房间?我知道了,你在这里!”
“袁无功。”
在那惊天动地的搜寻中,姬宣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袁无功霍然回头,他容颜近妖,如湖中水仙,林间山魔,那怔忡又欢喜的神情中竟带有一丝天真:“他来了,你不知道吗?”
“……他没有来。”
“他来了,是你自己没有听见,我知道的,他刚才不小心发出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他肯定是哭了,现在不去抓住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窗框那边传来了响声,许是有鸟雀飞过,袁无功再次变得极其紧张,他竖起手示意姬宣保持安静,一眨不眨地立在原地仔细倾听,姬宣眉心蹙成理不开的乱麻,他半阖上眼,半晌,鼻尖呼出似有若无的叹息。
“袁无功。”
“嘘!不要说话,你听,他是不是在隔壁?”
“他不在这里。”姬宣睁开眼,说,“不在隔壁,不在门外,不在房梁上,也不在床底下,你找不到他的。”
袁无功静了片刻,道:“可我刚才明明听见了。”
“你听错了。”
“我没有!我怎么会听错相公的声音,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你以为我是你,是你跟谢澄这种没用的蠢货,我知道他就在这里,他一直都在这儿!我、我——”
他向来能言善道,变脸自如,这会儿倒犯了姬宣的毛病,嘴唇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那胸膛骇人地起伏着,脖颈手背全部爆出青筋,袁无功很少在人前失态,因为对他而言失态就是常态,所以他做出什么荒唐事都没人会觉得奇怪。
但他的确失态了。
“我真的听见了……”他绷紧的身形忽的一松,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