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觉得,光喝这几碗药,就能证明你的身体无碍。”
把糖喂给我了,他也没有撤回手,仿佛是能预料到我要辩驳,袁无功拇指指腹抵在我的唇珠,迫使我只能闭口不言。
他的笑容比那碗药汤更令我难以应对:“你是不是觉得最近还挺精神的。”
说不了话,我眨眼表示认同。
“精神好,身体也很轻松,就算不休息,也能很好地去处理接下来的事务。”
太对了。我朝这位知己疯狂眨眼。
我还以为他接下来要给我一些苦头吃了,可袁无功却陡然转变了态度,他眼睫低垂,忧郁地叹息了一声,袁无功嗓音含冤带愁,他道:“可就算如此,不睡觉也不合适啊,昨夜你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没有好好休息吧?不如趁现在睡一会儿,我会喊醒你的。”
他来硬的我还勉强能扛,来软的我当场兵败如山倒,我犹豫了一下,在脑中快速过了遍接下来的安排,很想就此拒绝袁无功,但贤妻在侧,我实在不能狠下这个心离开这片温柔乡,便顺了他的意,准备躺个一小会儿就算交差。
“其实我不困。”我又忍不住向他强调,“我要是真的撑不住早就睡了,我现在挺精神的,不是在哄你……”
完全无视了我的话语,他利索地给我脱了靴子,又为我换了身宽松睡袍,看这架势我一时半会儿是再走不了人,我被他推着倒在柔软的枕头上,有些无奈:“你也不至于……”
他当着我的面,慢条斯理地将我身上那条腰带一圈圈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大约是这会儿目的实现,袁无功的口气就没那么好了,他居高临下罩视我面容,许久后弯唇一笑。
袁无功闲闲地道:“我俩到底谁听谁的?”
那我能说什么。
“我听你的。”
得到了我这样的回答,他笑得更深了些,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神情确实比平时要柔软许多。
那蜜糖样的光泽从来只涂在毒蛇的唇齿,而此刻,在昏暗的床帏间,终于渗入了那对无情无义的眼眸里。袁无功俯下身,一手抚在我额角,将头发尽数往后梳去,他闭着眼,绯红嘴唇天生该在情爱里勾人堕落,偏偏却大材小用,他只在我的眉心留下一个轻得近乎无的吻。
药香扑面,我已分不清他身上的气息是甜是苦。
就像我分不清他那无数碗送到我手里的药,究竟是怀抱着什么心思让我饮下。
如是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醒来后,袁无功已经不在身边了,我挠了挠后脑勺,坐起身,一时漫无目的地发了会儿呆。
我捡起枕边,那张留给我的小纸条。
哗啦啦一声,却是玄凤从一角掀起的琉璃窗外飞到我肩膀上,歪头跟我一起看。它无意间蹭掉了我别在耳后的一缕长发,我就重新将它压回去。
没几个字,很快就看完了,我掸了掸这张轻飘飘的纸条,它在我指尖刮出钝重的声响,像在成千上百次锻造中终于粉身碎骨的铁片,像从冰封的湖中心开始绽裂的蛛丝网,薄薄的纸张并没有这么脆弱,而我像在掸一阵原野上抓不住的风。
玄凤费劲地辨认着纸条上的狂草字体:“回,回光返照……于事,无补……”
它不太会认,这很正常,有几个人会认大夫开的处方呢?
那行云流水的字迹,化作一座座坚实的桥梁,连接着孤岛与孤岛,他写过桑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