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来,早就在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
接到湘儿的书信,她让我带着极光阁的杀手出发前往西宁边界的一个小镇,去取走一个小孩子的性命,信里没有告诉我缘由。湘儿做事斩钉截铁,很少与我商量,她更小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母妃死后,她就变了。
也或许是她知道,若凡事都让我问个为什么,那就没完没了了。
我远远见到那个孩子,比湘儿还略大一点,很瘦,看起来不怎么健康,就算放着他不管,他大概也会很快死去,可既然有人委托极光阁做这笔杀人买卖,那身为一柄剑,就不应该抱有任何疑问。
将士们是对的,我与凶器,没有区别。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最快的,而我的选择是让他在烈火浓烟里睡一觉,也许他会做一个难得的美梦,勉强算是短暂人生给予他最后的慰藉了。
后来想想,哪怕是作为凶器,我也是不称职的,再见到那个孩子时,我不明白心里翻涌的这种感情,到底该被如何称呼。
我遗憾于他依然活着。
我恐惧于他依然活着。
我庆幸于他依然活着。
是我失手了,让一个亡灵逃回了人世,他得知真相后,必然会向我复仇,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也会变一副模样,我竟想象不出届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是我失手了。
我永远不会告诉闻人钟,我为何会失手。
当我看见小小的孩子从道路的另一头匆匆赶回,就意识到计划有误,我本该立刻去杀了他,砍下他的头丢进火海,极光阁不允许存在纰漏,我知道该这样做……可我没有。
我看着他冲进了那片火海,去救那对不可能存活的母女。
他也会死在里面。也许会,也许不会。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轮不到我再插手。
凶器的任务已经宣告结束了。
闻人钟通常是彬彬有礼唤我:“殿下。”
被我看了一眼,又非常镇定地改口:“冰儿。”
其实两个称呼都不对。
他应该喊我——杀人魔。
今天,他会想到来找我复仇吗?
今天他跑进我书房,矮身躲在桌子底下,石安抱着一堆新进的布料,在外面走来走去,他蹲在我脚边,竖起一根手指,年轻俊俏的面容沉在昏暗的光里,他弯眼笑着,无声道,嘘。
那明天呢。明天他说想跟我一起吃饭,他在抱怨,说我三天两天老是不见人影。
我老是不见人影,我老是在想,他怎么还不来杀我。我又怎么还不赶走他。
翌日,湘儿午后唤我进宫一叙,她告诉我,这种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
我的妹妹,我最温柔,最可爱,笑起来便会有两个小梨涡,会用甜甜的声音一板一眼唤我兄长的,妹妹。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用那种极度柔美的声音,告诉我,她杀了很多人。
皇后,宫里踩高捧低的太监宫女,撺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