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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归抬头看向阿爹,声音都变得磕巴起来:“重、重生?赵思钰?重生?怎么会——”

想到她自己原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巨大的震惊过后,她反而有些相信了。

时序微微颔首:“先把剩下的看完再说。”

时归正是好奇着,当即又低头看了下去。

赵思钰是在七日前被抓到司礼监的,只因时序一直忙着北地的事,没能顾得上他,只叫狱中的人多看顾些。

等时序几天腾出手时,赵思钰已经被彻底打软打怕了,一见到时序的面,不及他发问,先哭天抢地地叫唤了起来,说什么——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朝上死谏您的,可我也只是被人蛊惑,我也没有办法啊……大人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大人饶命啊!”

赵思钰是以为,时序与他一样重生了。

不然如何解释,他这样一个还不曾在京城露过锋芒的人,会被司礼监专程抓过来?

又如何解释,掌印竟是一言不发,直接对他用刑?

必然是时序与他一样重生了,对他的死谏怀恨在心,这才会对他施以报复的。在听见“死谏”二字后,本漫不经心的时序顿时坐直了身体,微微眯起眼睛:“哦?”

之后,便听赵思钰将他的事娓娓道来。

没有人知道,如今的赵思钰,与当日在殿试场上被饿晕过去的废物早就非同一人。

也不能说他与那个废物毫无干系,非要说,大概就是——

他死过一次,又活了。

上一世,他苦守文人风骨,宁愿忍受冷水浣衣,宁愿一次又一次地饿晕在课堂上、赶考路中,也不肯接受商贾富商等的资助,硬生生蹉跎数十年,到头来便是勉强挣扎到了京城,却还是在考场上出了丑,甚至遭了皇帝厌弃。

即便如此,他仍未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后因家中水患,寡母死于灾难,他丁忧三年,原就在朝中没什么出头可能的他,境遇更是雪上加霜。

他在京城蹉跎二十余年,始终不曾被授官职,原以为就要这样碌碌无为至死了,谁知忽然有人找来,说可以给他一个小官,而他则要在朝上死谏司礼监掌印。

在那时的赵思钰心中,司礼监掌印本就属奸佞之辈,他等文人,合该为王朝而死。

于是,他被安排入朝,又在他人的授意下,在群臣围歼掌印之时,以死为谏,以明心智。

也不知是不是他命不该绝,还是老天开眼,他在撞柱后并没有死去,而是从此瘫痪在床,只余双眼还能动弹。

后来他听说,当日他的死谏对掌印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祁首辅更是抓准机会,对其发起最后的攻讦。

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赵思钰便想,他能为铲除奸宦出一份力,也不枉来这世间一趟了,或许等掌印倒台后,祁首辅能看在他曾经的贡献上,为其追官表彰。

谁知追官表彰没等到,他先等来了司礼监的走狗。

掌印是否身死,他不知道。

他只知他是被人一片片削下血肉,一节节敲断骨头,最后生生痛死的。

重来一回,赵思钰大彻大悟。

说什么文人风骨、孤傲清高,说白了,如何又能比得上权势富贵来得重要?

那司礼监的掌印,再是名声恶劣,不还是在朝堂嚣张肆意了几十年,哪怕最终身死,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