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槐之奇道。
“因为崔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宁风眠缓缓说道,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但他肯定也作过最坏的打算,承乐宫现在想必已经是铁板一块了。”
傍晚时分,沈槐之从噩梦中满头冷汗地惊醒过来,这不是自己惯常会睡觉的时间。
开始降温了,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秋雨,点点滴滴打在窗外的竹叶上,发出空灵悦耳的声音,沈槐之转身一看,身边宁风眠惯常睡着的地方一片空寂,沈槐之伸手摸了摸,被褥没有温度。
宁风眠走了,再一次不辞而别。
不同于上次的愤怒,沈槐之这次感到的是难过,一个人在叮叮咚咚的雨声中独自坐了很久,虽然知道宁风眠这样离开是为自己着想,是害怕自己遭受伤害,可是依然很难过,难过自己的无用,难过自己甚至帮不上哪怕一丁点忙。
沈槐之点了灯走到书案旁,不出意料地看到宁风眠留给他的信,放在书案上最为显眼的地方,想装瞎不看到都做不到。
“吾妻槐之,相信你同样懂得路明的意思,北疆已处于危难之中。夫虽已无军职但北疆是我无可推卸的责任,此次独自赴北是最后一次,相信我,等我回来,夫风眠。”
“骗子!”沈槐之使劲把信纸反扣在桌上,一拳砸了上去, “说好军人重诺的呢!”
反扣下去的信纸上有一行小小的黑色,沈槐之看了看才发现那是一行小小的字,仿佛是宁风眠卑微又隐秘的,害怕苍天嫌自己太贪心不给实现而故意写得特别小: “愿此去还来,再无别离,无病亦无灾,白首共终老。”
“啪!”一滴豆大的水砸到“共”字上,新干的墨迹立刻就顺着水渍又晕开了来,接着,越来越多的水滴砸了下来,一如窗外那场淋漓的秋雨。
“狗男人,”沈槐之扶着桌案慢慢蹲下来,泣不成声, “傻子。”
“笃笃笃——”
“谁?”沈槐之警觉地问道。
“槐之是我,”何勇在门外低低应道, “按照宁将军的吩咐,我们现在就要启程了。”
“去哪?”
“去宣城,回安西侯府。”
*
丞相府中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崔绍难得地在厅堂前的木走廊上盘腿而坐,这位年富力强的丞相闭着眼,神情平静仿佛正在打坐冥想。北方深秋的风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把身边早已燃尽的香炉的残烬悉数吹落,那灰色的柱状灰烬颓然落地,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又都被风吹散,最后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身后跪坐着李越,今日的李越看上去异常紧张,连零嘴都不吃了,也只是安静地跪坐在崔绍身后。
“禁卫军如何?”
“一切如常。”
“北疆军如何?”
“安排妥当。”
“山里的人如何?”
“无人知晓。”
崔绍没有再说话,许久后,他缓缓睁开眼望了望恰巧落在屋脊上的那一轮如血残阳,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