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宁风眠一起离开的,还有一只信鸽。
两匹健壮的黑马在疾驰,风在耳边呼啸,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急行军过了?在轮椅里枯坐了一个冬天,然后又泡在江南的蜜罐里,在一间小小的酒馆听着公子小姐们打情骂俏,始终放不下北疆的宁将军,在这份江南温柔中过得异常煎熬。
眼前的绿色越来越少,崎岖的山路渐渐被广袤的平原取代,南方温软的风逐渐裹上了砂石变得狠厉冰冷起来,环境明明越来越恶劣,马儿跑得越来越颠簸可宁风眠的心却越来越安宁,这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是自己永远愿意为之献出生命的地方。
北疆!
“将军,”覃烽在休息喝水的时候把自己绘制的军情图递给宁风眠,向宁风眠汇报道, “我像往常一样在长阳军中集结了一支精锐突击队,都是咱们最可靠的弟兄,如今只要信号出来,他们就可以立即在我来之前指定的地方集合。”
“做得很好。”宁风眠席地而坐,打开地图仔细看了起来,地图上每一座山峰,每一处密林,每一支山脉,每一条河流,宁风眠对北疆简直比对自己的身体还熟。
突然,宁风眠皱了皱眉道: “赫连部落现在退到隘口之后了?”
“嗯,”覃烽点点头道, “此次几番侵扰,除了第一次是赫连部落来的,之后均是羯人其他部落过来,感觉好像是赫连部落第一次主动进攻的目的就是给其他部落可以进犯的信号,之后赫连一支就隐身不见,反倒是其他部落因为得到了信号并且发现主将不敌得到甜头后,才三番五次大肆骚扰的。”
赫连部落的世子赫连琦真很聪明,进犯北疆的事情假手于人,不仅可以完成崔绍的任务,到时候哪天宁风眠若是真的出现开始剿杀,那自己的实力也不会受到影响,到时候还能借用宁风眠剿灭其他部落主力的机会把其他部落一并吞没,一石三鸟,算得不错。
宁风眠喝了一口覃烽打来的水,北疆冷冽的溪水从口中一路冻到胃里,很像沈槐之调出来的冰酒,宁风眠又想到了小狐狸,不知道他醒来会怎么样,会不会太生气,只希望他生气归生气,怎么骂自己都可以,但是还是要好好吃饭,睡觉,锻炼身体。
昨日风就不太对,如果降温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自己多加件衣服。
“叫弟兄们集合吧。”宁风眠合上地图,屏息凝神,心中差不多已经有了想法。
沈槐之在一片混沌中惊醒,眼皮很沉。
宁风眠……仅仅只是念到这个名字,心就好像被利刃贯穿一般,一呼一吸都疼得难以自抑,可身体仍然沉溺于安神香中无法动弹,沈槐之陷入了梦魇。
梦魇中无法动弹的沈槐之,眼睁睁地看着宁风眠骑着通体雪白的照夜孤身一人冲进敌人阵营之中,然后寡不敌众体力不支,最后一支不知道从那里射出的冷箭,直接刺破宁风眠的护心镜,宁风眠从照夜身上跌下然后直直地摔在了自己面前,沈槐之就这样看着宁风眠身下的血泊越来越大,将军望向自己的眼睛也慢慢失去光芒。
“不!”沈槐之终于挣脱梦魇的禁锢,猛地坐了起来,心如鼓擂。
屋中安静得吓人,四周一片昏暗。应该已经是晚上了吧,沈槐之使劲吸了吸鼻子,香气馥郁,是十分熟悉的安神香,宁风眠每晚都会点,否则将军很容易噩梦缠身。
他走了,沈槐之摆烂地坐床上,甚至都不需要去确认一下。说到底,宁风眠终归是大祝国的将军,自己籍着崔绍的逼迫把他带到行江城安顿下来,也不过是在他们不长的时光里堪堪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