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了半天欢,似乎察觉了什么,握着张鄜的右手腕,只见上边空空荡荡:
“你的佛珠呢?”
张鄜看着他:“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怎么就不需要了?我觉得挂着挺好看的,就算不好看,也还能辟邪啊……”
钟淳正发愣,却感觉那人倾身过来,低头吻了一下自己的发顶,紧接着嘴唇便缓缓移至额头,眉眼之处。
吻了一下、两下、三下……
仿佛飘了一场绵密而悠长的细雨。
而钟淳就像被雨打湿的小动物,一张脸瞬间涨红。身子不堪重负地抖了很久,似乎经不起这种飘飘欲仙的销魂,没一会就“唉哟”一声栽倒下去。
张鄜接住他,顺势搂进怀里,随即便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紧而有力地抱了他很久。
钟淳的肩膀被勒得有些发痛,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哼……虽然张鄜嘴上说不许干这不许干那的,但其实他也是有点舍不得我的——
*
张鄜为钟淳抽调的亲卫很有讲究。
首先,左郎将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试剑大会上与公孙家的世子公孙觉。
公孙家靠着经商起家,门下生意产业几乎遍布大宛,可以说是上三家之中实力最雄厚的“钱袋子”。
如今乔家已垮,上三家的平衡骤然被破,姜家与公孙家在上京便有些日月争辉的意思。
比起姜家,张鄜更倾向于从公孙家挑人。
公孙家现任家主就是个老滑头、墙头草,为了不被卷入这场权利斗争实在是煞费苦心,点头哈腰地往慎王府与丞相府中各送了一份重礼,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此举不仅没有让张鄜软下心肠,反倒提醒了他公孙府中还有个可用之人。
公孙觉年龄比钟淳虚长几岁,性情温厚有涵养,放在亲卫里正好合适,还可以借此拿捏敲打一下公孙一族。
至于亲卫的统领,乃是张鄜从曾经的旧部中精挑细选出的一人——镇西军奉车都尉李广平。
和他一起被调拨过来的还有曾经的校尉参军高申。
李广平年过半百,多年前曾在沙场上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一只眼”,他浑身上下流着从军之人的铁血,据说就连入睡时也要枕着兵戈铁刃才能安心。
与弃武从文多年的张鄜不同,李广平如今仍对边疆的诸多军营都有着非一般的威慑力,沈长风见到他也得恭敬地唤一声“老师”。
“老高,你说丞相这回指名将我调回上京,是想敲打一下我这老骨头呢,还是想借机把我的位子让给那个姓吕的?”
李广平长了张紫黑阔脸,眉毛浓密如虬,眼睛一耷拉便无形中露了几分煞气。
他自言自语道:“他娘的,我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凭什么让我来当这个什么狗屁亲卫统领,天天跟在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后,我可不稀罕干!”
高申闻言闲笑道:“你可知足吧,眼下是亲卫统领,若到了日后……指不定便是禁军统领了,李兄若是不稀罕干,便去向丞相请辞,这么好的差事想来应当有许多人愿意抢着干。”
李广平闻言“哼”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将目光十分凶狠地转到了校场上去,只见他口中“乳臭未干的小子”正站在一片春光日头里,举着长枪同对面的一个黑炭小子相持对峙着。
他眯着眼看了一会,虽然心里极度不想承认,但那看上去跟水豆腐捏出来似的十三殿下,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无能。
只见钟淳手持着一柄金漆捣马枪,挺着小身板不偏不倚地站在日头底下,一张脸被晒得汗流满面,但仍中气十足地朝对面喊道:
“那个黑炭!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出招!!”
“黑炭”模样很呆滞,嘴巴抿得紧紧的,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