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莹从沙发上转过脸,和朱有路对视了两秒。踮着脚过来,悄声问道:“咋整啊?”
“没整。”朱有路摇头,“总不能去求人家别甩咱哥。”
“前几天瑶瑶上学了。大课间来我班找,问咱哥啥时候回来。下回我咋跟她说呀?”
朱有路垂着眼毛想了想,点开了排油烟机。在轰隆隆的声音里说道:“下回瑶瑶再来找你,你就说咱哥回来了。最好把她带回来吃饭。”
“黎叔叔能让吗。他都跟咱哥黄了。”
“不让他发现。接不着孩子他指定着急,一定会给咱哥打电话问。”
肖莹低头合计了会儿,犹豫道:“是不是有点损啊。黎叔叔都那样儿了,你还让他着急。”
朱有路翻了个白眼,往外搡的她:“去去去去,你哥在你心里就这么点地位,脸上的大巴掌印儿还不如一个着急。”
“哎我又没说不干。”肖莹往下打他胳膊,“那上下学就开一个门,黎叔叔指定能瞅着。”
“不从大门走不就得了。”朱有路推了下眼镜,冷酷无情地道,“你去找个栏杆缝子钻出来。”
“我们学校的栏杆缝就这么点大。”肖莹俩手往脸上比划着,“我削尖脑袋都钻不过来。”
“那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朱有路不跟她掰扯了,回身从冰箱里拿鸡蛋,“你问我咋整,我就这一个招。你要不肯,那就瞅着咱哥难受。”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俩人对视了一眼,朱有路把筷子递给肖莹:“你看着锅。”
他悄声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门外站着个中年男人。一米七多,光头,疤脸,墨镜,穿着件棕色翻领皮夹克。
“找谁?”朱有路问道。
男人亮开粗鄙的嗓门嚷嚷:“肖磊搁家不?我老付!”
还没等朱有路说话,肖磊出来了。挥手示意他回屋,打开门恭敬地叫了声‘付叔’。
付大成是银拓安保的老人,十年前就跟着丁凯复干。在拉各斯当了五年总管,直到去年八月才回国。
其实丁凯复不是纯太子爷。他小时候被拐卖过,当了十来年流浪汉付金枭。童年非常凄苦,12岁就在地下赌场做打手,付大成是他在赌场里的老大。说不上对他多爱护,但可能因为同姓,也是丁凯复岁数实在太小了,对他还算照顾。有一回付大成出远门,正好赶上对家找茬。丁凯复被人攮了肚子,自己拿毛巾兜着肠子去的医院。
做完手术也没人管,还没钱交住院费。赌场老板怕摊上事,不让他回来。丁凯复没地方去,自己在赌场后的旧小区来回换着楼道呆。付大成回来后挨个楼找,最后给接到自己家养。可他也登穷,家里就一张单人铁床。丁凯复睡床他就睡地砖,整整两个月。后来他也养不起了,一脚把丁凯复踢出家门,让他滚远点闪着,别粘自己脚上。
丁凯复回归丁家以后,多方辗转找到了付大成。那时候他正混得悲惨,年纪大了,还让人给捅瞎一只眼,烂了半拉脸。丁凯复掏钱给他治病,又安排他进银通信贷做催债头子。后来银通信贷改成了银拓安保,丁凯复也一脚把他给踢到拉各斯,让他滚远点闪着,别粘自己脚上。
俩人反正也说不上什么关系。说好吧,见面就骂骂咧咧。要说不好,那付大成是真给丁凯复卖命干,丁凯复也是真信任他。就这样凑活着过,一个慢慢长大,一个慢慢老去。直到前年,付大成查出肺癌准备退休。丁凯复又把肖磊给踢到拉各斯,让他当接任教。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肖磊偷师学艺大半年,最终为情所困,拍屁股走人。
后来还是丁凯复从圆春保险挖了个墙角,才勉强堵上这个空。肖磊自知理亏,也对他心怀愧疚。即使俩人干了无数次仗,每回见面他还是会客气地叫一声‘付叔’。
付大成在脚垫上跺了两下就直接进了屋,往茶几上库嚓放了个大塑料袋:“这雪下的,杠几把大。”
肖磊扯开袋子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