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又笑了笑,说:“我们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你忘记妈妈了?”
的确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自从圣诞节的那次闭门羹开始。
喻安宵说:“没有,我听出来你的声音了。”
对面说:“我也回到浔城了,想起很久没有见你,妈妈很想你,我们要不要约个时间吃顿饭”
喻安宵说:“我知道,去年我就看见过你们了。”
徽菜馆里的那对母子与他擦肩而过,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估算了那个小男孩的年龄,知道他就是在春天出生的那个孩子。
电话里的声音很惊奇,“是吗?在哪里?妈妈年纪大了,眼神都有些不太好了。”
那天他放水杯时动作有些重,她看了过来,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就被小儿子的呼喊吸引走了目光。
喻安宵说:“没关系,有些远,大概是没有看清楚。”
对面说:“萨林,那我们约明天的晚饭,你有空吗?”
于是喻安宵把这顿饭约在了徽菜馆,仍然年轻漂亮的陆韵女士对于去年某个时刻的擦肩毫无印象。
陆韵对着自己的小儿子露出很惊喜的表情,说:“瑞希,记不记得,我们来这里吃过饭,你说你最喜欢第三只鱼缸里的金鱼,快去看看,它还在不在。”
真奇怪,她对着她的瑞希就能很流畅地说出中文,一旦面对她的萨林,便又变回了英文。
喻安宵没有接话,说:“妈妈,我能听懂中文,我也会说。”
陆韵似乎有些不习惯,露出了些许尴尬的表情,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笑说:“你长大了,妈妈有些认不出来了,比小时候更好看了。看见你弟弟了吗?他像他爸爸更多,还是你好,更像我。”
等菜的十几分钟,他和这个多年未曾谋面的妈妈假装熟络地聊了许多往事,而陆韵的眼神却很少从看鱼的瑞希身上挪开。
喻安宵第一次觉得,往事的确已经远走了,所有人都在往前,他不应该总是再做那场没有时效的梦。
这顿饭吃得差不多,瑞希小孩子心性,又跑去看鱼。
陆韵拉住他,说:“不要蹲下去,站着看就好。”
瑞希应了声,很快跑开了,陆韵仍然不放心,叫来服务员,让对方帮忙看一下孩子,“麻烦您帮我盯一下,他有低血糖,不是很严重,就是蹲下站起容易站不稳,我包里有巧克力,有什么问题请叫我一声。”
这顿饭越吃越怪,陆韵好像有什么话一直没有说出口,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喻安宵不太想继续待在这里,准备开口道别。
陆韵却露出非常为难的模样,说:“萨林,我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
喻安宵便没有开口,留了下来。
陆韵叹了口气,说:“你知道的,我和瑞希的爸爸是再婚,结婚时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现在在读高中,是个英国男孩,也很乖巧。”
喻安宵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事情,那和他并没有关系。
但在她下一句话说出口时,就与他有关系了。
“他小小年纪,前段时间被诊断出肾衰竭,现在还在医院里。”
喻安宵很震惊,不是震惊病情,这世上总有些人不是那么幸运,但有些人却能够那么理所应当。
他说:“妈妈,我不认识他。”
陆韵说:“我知道,我们都去做过配型,身边的人也都试了……萨林,我并不是要求你做什么,只是想要试一下。”
“配型成功了要怎么样?”喻安宵问,“把我的换给他吗?反正人人都有两个,又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