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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冰的瞬间,梁舒就失去了平衡。

太勉强了,他?没有力气腾空,也没有力气旋转了。

就这样吧,摔倒也就扣一分,也许并不会影响比赛的最终结果?。真的没有力气了。

钟钰的身体往前倾,手指死死扣住前面?的栏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梁舒是强弩之末。

梁舒的脚踝几乎原地扭转了一圈,他?深深弯腰找到平衡,头发?险之又险地碰到冰面?。梁舒闭上眼?睛,冰面?离他?的鼻尖只?有一厘米,他?仿佛能看到刘海上扫过冰碴。千钧一发?时,梁舒腹肌猛然?蓄力,酸软的肌肉爆发?出强劲的力量。

3F成了!他?站起来了!虽然?狼狈,但是没有摔倒,也没有手扶冰。

梁舒一直是稳定的大心?脏选手,他?从出道开始每一场都周全?优雅地完成比赛。他?第一次在赛场如此狼狈,但是今天每一个全?力救回的动作是那么迷人。

成功了!体育馆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呼声?。所?有观众都知道,今晚他?们在见证一个奇迹。

一线男单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惊骇。好?顽强的比赛气质,好?坚定的必胜信念。好?令人敬畏的对手。

欧文满眼?都是惊骇,“如果?最后?的跳跃我来做,也许就放弃了。但是梁舒把它救回来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梁舒的胸膛像破风箱一样鼓起又落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鲜血的味道。他?甚至不敢大口?张嘴呼吸,因为只?要一张嘴就能当场吐出来。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真的是极限了。

他?的肌肉力量早已在第四个四周跳时,达到极限临界点,梁舒完全?无视极限以惊人的毅力超越了他?。他?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生理极限,心?肺功能的极限。

他?眼?前发?黑,大脑发?晕,每一个肺泡都在哀鸣,体内的血小板没有余力输送更多的氧气了。

也许正确做法是,现在立刻暂停比赛,或者至少站住歇上一口?气。

沉闷的钟声?敲醒了梁舒仅存的理智。他?紧紧咬住下唇,撩开黑色的考斯腾下摆,用弓箭步冲了出去。

卡拉马佐夫的姓氏中包含着最深的诅咒。欲望,疯狂,癫痫,最终无人得到救赎。无人生还。梁舒承认他?选择这一题材,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到了自己和卡拉马佐夫家族的相同特性。

那就一起疯狂吧。在这比北回归线更北的冰天雪地里,一起疯狂吧。

圆号唤起了西伯利亚的北风。极致疯狂的圆形接续步开始。

梁舒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抱头,胸膛向内佝偻。单脚一边旋转一边位移,滑出长串捻转步。他?明亮的眼?神中暗藏着疯狂,同时还有对比赛冷静的思?考。这一刻,他?分裂又痛苦的状态,竟然?和音乐完美相合。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笔下,从来就没有快乐和容易两个词。可?以爱,但是很?难快乐。快乐是偶然?的,痛苦是长久的。

卡拉马佐夫兄弟们一生都在追寻这一答案,关于爱与虐待,信仰与矛盾。

如果?苦修能让我救赎,那么我愿身着黑袍。如果?刑罚能让我免于自苦,我愿做苦役赎罪。如果?逃离能避开无止境的精神内耗,我愿远离家乡。但是通通不能。也许卡拉马佐夫的姓氏中流淌着诅咒,我注定不得安宁。

人一生的路,注定是苦闷癫狂,拷问自我的道路。但是我们还是会拥抱爱,拥抱每个人。就像冬天的阳光,虽不温暖,但是足够明亮。

这一晚,无数R国冰迷在圣彼得堡冰场,或是在自家电视机前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