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她却半点不敢指摘。
现在崔夷玉身上肩负的已不是他一个人的命了,而是因皇后的行径不知不觉加上的崔家上上下下无数人的性命。
“她来报复我了。”皇后定定地盯着床帏,眼神迷惘而疲倦。
“娘娘?”宋姑姑问,却没再听到皇后说话。
皇后缓缓闭上了眼,面堂竟有些发青,不愿再提起过去的旧事,只昏昏沉沉,也不知是又睡了过去,还是又昏了过去。
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皇帝归京之日。
也就是问斩之日。
虽方向上南辕北辙,也并非是同一条道,但为避免惊扰圣驾,斩首的时辰定在皇帝尊驾回到皇宫的两个时辰后。
菜市口有不少来来往往的百姓,爱凑热闹的人看着狱卒们扯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颤颤巍巍地走上了刑台。
穿着囚服的男子似还不愿接受现实,手脚上都挂着沉重的链子,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不断有血顺着脸滑下来,张着嘴想发声,却也只咽了一嘴的血。
旁边的判官拿着纸,大声念着他当众假冒皇室,触怒天子……等等一系列罪名,念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
字里行间是他死有余辜,罪无可恕,同时警告着旁人。
下面的百姓对着上面丑陋肮脏的囚犯直摇头。
“真是人疯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
“就是,前些日子才瞅见过太子殿下尊荣,可是个唇红齿白的模样。”
“竟然发疯发到陛下面前,也是天要他死了。”
“我好像知道他,听旁人说,周围的人按都按不住他呢!”
男子张着嘴,艰难地呼吸,充斥着血丝的眼睛瞪着下面,将路过的小孩子吓了一跳,大声哭了起来。
来往的人更不待见他,随手拿起不要的菜叶子往他身上砸:“不要脸的玩意儿,还不信邪!”
男子被砸的一哆嗦,如应激般刚要动弹,就被狱卒粗鲁地按到铡刀下,头一晕。
他模糊的视线里看着远处的天,近处无数指指点点的嫌恶眼神,肝肠寸断,入坠黄泉。
男子耗尽了心神力气,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得到的确实还不如死在外面的结果。
可他实在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是太子,我才是太子……!”他张着嘴,嘴唇不断地重复,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阳光刺眼,这七日里习惯了昏暗的眼睛不由得被刺激得流出眼泪,水光之下,他却如有神般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茶楼处坐着两个人。
少年少女谈笑间朝他看过来,手中端着茶杯,如同看一场将要落幕的戏剧般,静静地等着他的死期。
那个长着与他从前一模一样脸的少年看着他,好像读懂了他口中的话,牵起了林元瑾的手,就看到林元瑾疑惑地回头,好似天真不解。
少年接着缓缓启唇,无声地说:“太子?她嫁的是太子。”
他笑容浅淡,过去总是寡淡无味的神色如今却透着意味深长。
“如今,我才是太子。”
啊……
男子猛地睁大了眼,颤抖着如同骤然意识到了什么,可一切都太迟太迟了,还没能再多想一秒,连暴怒和恨意都没来得及升起,只是徒然朝他们的方向挣扎着伸出手。
下一刹。
刀光划开了空气。
血色弥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