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注意到那一刹的光华,竟出奇地有些羡慕。
他向来对情爱嗤之以鼻,却又一次一次亲眼见证林元瑾对于太子的赤忱之心。
崔夷玉抬步朝林元瑾走去。
二皇子看着崔夷玉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份想看到美好事物毁坏的恶意。
他倒要看看,林元瑾的这份真心能撑到何时、被践踏到何种境界才会破碎。
“炙肉重油饱腹,太子妃脾胃尚虚,小心些用。”崔夷玉隔着衣袖托住林元瑾的手腕,引着她往殿内走,轻声提醒。
许是白日猎场奔波,哪怕是崔夷玉此刻嗓音都有些低哑,好似丝绸上蒙了层磨砂,带着温热的吐息滑过林元瑾的耳廓。
刚经过猎场操练的少年身躯哪怕洗漱之后,干净的熏香里都似乎散发着不同的气息。
林元瑾红透了耳垂,压下脑子里马车里出格的贴近,非常刻意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浑身高风亮节,完全禁得住世俗欲望考验的气质,踏进了殿内。
他们甫一进入殿内,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崔辛夷坐在未婚女眷一边,自然注意到了他们间的互动,不免有些失神。
“之前还以为是我和你之间的角逐,没想到竟让一个无名之辈摘了桃子。”盛冰莹轻嗤,仰头将果酒一饮而尽。
崔辛夷没理会盛冰莹。
她在回忆,哪怕是她自幼与太子表哥一同长大,也从未有过仿佛旁人插不进去分毫的亲昵……但不知为何,她更在意的竟是林元瑾。
心中有钦慕之心,看得出一个人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眼下的林元瑾,与那日宣阳宫前劝说她莫要嫁给太子的态度截然不同,与记不记恨,心中是否有芥蒂无关。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一阵一阵的吗?
崔辛夷困惑地望着林元瑾,百思不得其解。
锣鼓声如雷鸣般响起,打断了殿内低声喧哗。
皇帝身穿明黄袍,大步走进殿内,身后乌泱泱跟着一行人,气氛无端肃穆了几分。
但很快,从两侧偏门涌进的宫娥挥舞着飘带冲散了这份滞气。
皇帝走到皇子所在桌案时停了停,低头先是看了看崔夷玉,又转头看向林元瑾,哈哈一笑,嘴上的胡子随之动了动:“朕方才还说起你们呢。”
说完他没停留,快步走上了高位坐下。
“今日太子拔得头筹,朕心甚悦,本该当赏。”皇帝大手一挥,状似不满,“朕却听闻太子妃不谙骑射,如今既来了猎场,也不该整日拘在屋里。”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的脸色措不及防地难堪了起来,红了眼眶,恨不得咬碎了牙往里吞。
崔夷玉蓦然抬起眼,有几分措不及防。
他忙碌了一整日,尚还不知起了什么风波,但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关心起林元瑾会不会骑马,必然起了什么风波。
但崔夷玉更怕的是,他几乎能猜到皇帝要说什么,光是想到男子手把手教诲女子骑射究竟意味着什么,捏着酒杯的手就不由得紧绷。
“你既为夫婿,自要承担起教妻之责。”
皇帝笑起来,察觉到太子不经意露出的一丝抗拒,语气愈发不容置喙,意味深长地说道。
“便罚你——亲自教导太子妃骑射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