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意思说那个啊!”
“好啦好啦,那是你赢可以了吧?”
此时楼盘已经坍塌了一大半,大厅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金色天光从顶层大洞里直射进满是白骨的废墟,背后有更多怪物在烟雾中扭曲着成型。两个人像小动物似地凑在一起耳鬓厮磨了一阵子。
你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
“不可以忘记我,也不可以找其他女孩子做女朋友,我会嫉妒的。”
他露出惊奇的表情。
“说了欸?”
“什么?”
“我还在想你这种喜欢为人着想的类型肯定不会说啊。”他忽然变得很高兴,伸手捏你的脸颊,“以为会是‘随你高兴’、’那也没有办法吧’之类很大方的话呢。”
“是想听那样的话吗?”
“才不是!”他看上去真的很得意,蓝眼睛闪闪发光,“会这样说证明小觉非常非常喜欢我嘛。超级善解人意的家伙主动给别人增加束缚了诶,想了好久吧?有觉得很纠结很害羞吧?”
“是我男朋友,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也伸手用力捏他的脸,“所以你答应不答应我啊?”
“好啊!”他很干脆地说,“我答应你。但是你也一定要来找我呀。不要跑到其他地方去玩了吧?等太久我也会生气的。”
“嗯。”
轰隆隆一声巨响,完全盖过了你的承诺。一头满身甲壳的巨型咒灵把上层建筑撕开一个大口,正在攀爬下来。
“说得太小声了吧!这样很不可信诶!”
“我肯定会回来找你的!你也不许忘掉我啊!”你凑上去大声喊道。背后是满地的尸骨和逼近的远古怪兽。两个少年人像傻瓜一样互相在对方耳边喊叫,做关于爱情的约定。两个人多半都没想过十年到底有多长。你从没有笑得这么大声过,但是感觉有泪水涌出来。他伸手碰你的眼角,你转过身回到祭坛上面。
“再不开始这里就要塌了。”你说,“悟帮我拦一下过来的东西。”
他转过身去了。你望一眼他生气勃勃的侧脸,然后把目光落在面前的时之心上。它仍然在无法触碰到的时间里闪着水波一样的光芒。虚幻,又确实存在的一种可能。
“我能感觉到你。你也想结束这种事吧?可以把力量分享给我吧?”你轻声对那块死去的石头说,把双手放在它闪着光芒的表面上,“我们试一下:领域展开——”
海洋涌现出来,一切时间都停滞了——那种丰沛的力量感你有很久没有体会了。潮水淹没一切,然后向远处扩张。这海水无远弗届,只要心念所至就能到达。但它也严苛暴戾,在慷慨的给予下埋藏着贪婪的渴欲。
你垂眸望向脚下的深渊,在巨大的心跳声里,面对了那个曾经遇到过的问题:付出纯粹的代价,你可以撼动世界。你愿意吗?
你愿意。
于是你开始拉动一切。
天地间充满着心跳,一种巨大又稳定的跳动声,像一种战鼓,又像是严峻的号令从深渊底部升起。一张无限的巨网被用力向源头拉拽。生命像鱼群在细小的孔洞间挣扎弹跳,但无可抗拒地被带回游经过的路线。
先是大量的诅咒,在横冲直撞的路线上忽然停滞,向后不断倒退,化作烟雾撞击进满是骸骨的地面,在日光下化作飞灰。
然后是物质,坍塌的建筑像积木一样重建,燃烧的汽车飞回高架桥面,扭曲的路面像泥沙一样重归平整,交通指示灯重亮起来。超市里的货物弹回到架子上。
最后是人类,泥浆倒退回白骨,血肉在骨架上复生。死去的行人在行道上不自然地站起,手里接过腾空而起的公文包,面孔转向进站的列车。
瞬息之间,一切都变了,高楼在头顶飞快地复原,延展开的屋顶遮盖了天光。你们还是站在同一个地下大厅里。灯光很幽暗,但墙面整洁,装潢簇新,四面染着有香味的烟雾。祭坛下整整齐齐地跪着成百叩拜的教众,一个个容貌各异,表情虔敬。祭坛前站着满脸笑意的神宫,穿一件夸张的华丽长袍,躬身把时之心递上银色托盘,双手还没有离开盒子。
你站在祭坛中央,蓝色海水中一线顶灯照得你肌肤透亮,眼睫低垂,像一个小小的世界中心。这灭世的庆典像一出诡异的木偶剧,演员齐聚在此把珍宝进献给你。你于万籁俱寂中伸出手,在重叠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