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这盏宫灯中所注灯油,乃是传说中的鳙鳙鱼所熬,夜间燃之,有安眠助寝之功效。”甄允秋躬身道。
鳙鳙乃《山海经》中所载异兽,好眠卧,人服之亦安寝。
赵韧心中动容,轻叹道:
“甄卿费心了。”
这两年来,从南海奇楠沉木,到安神温胆汤,甄允秋不辞辛苦为他搜罗了许多珍宝偏方,使赵韧头风大为缓解,若非如此,他怕是早已心神崩溃了。
甄允秋既不邀功,也不惶恐,只不卑不亢道:“此乃臣应尽之本分。”
“甄相挂念,朕心中有数,除此之外,其他事朕也自有思量。”
赵韧随手拿起桌案上一本奏折,漫不经心道:
“前日里贾宪上谏,武威郡侯裴昀花船狎妓,通奸他人妻妾,据朕所知,裴侯为人端正,断做不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这贾宪是甄相一手提拔,甄相可听闻此事真假?”
甄允秋闻言眉峰一颤,不动声色道:“臣亦相信裴侯为人,此事必有天大的误会。”
赵韧颔首:“是误会便好,裴侯公忠体国,鞠躬尽瘁,日后朕不想听到这等无稽之谈了。”
“是,官家。”
甄允秋谦卑应承,随后又道,“之前臣提议之事,不知官家考虑得如何了?”
赵韧一顿,不置可否:
“道听途说空穴来风,白行山守城有功,不可轻易动他。”
甄允秋没有强求,只退一步道:“那不若官家召他回临安,趁机试探他一番如何?”
赵韧盯着案前这盏精美的琉璃宫灯半晌,神色晦暗不明,终是缓缓开口道:
“准奏,甄相拟旨罢。”
甄允秋告退之后,赵韧起身负手在崇政殿中来回走了几圈,思来想去,最后对内侍吩咐道:
“传夏衍涛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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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府
“姐姐知道大人今日唤我们过来,所为何事吗?”
“妹妹深得大人宠幸,近来夜夜专宠,妹妹都一无所知,我又上哪里知道去?”
“我听说啊,是和慧娘有关,没瞧她一大早就不见人了嘛。”
“那小浪蹄子前日里西湖泛舟之时,与人调笑,八成因此惹恼了大人,嘻嘻,这回可有热闹瞧了。”
但见厅堂里聚了一群环肥燕瘦的貌美女子,皆是府上甄允秋的妾室,仔细一瞧,其中几人正是那日裴昀与潘怀礼在快活舟上遇见的小娘子,此时她们正有说有笑,猜测着甄允秋唤他们来此的用意。
俄顷,甄允秋进门,众女纷纷福身下拜。“老爷!”
“见过老爷!”
甄允秋抬手示意大家起身,眉目含笑道:
“慧娘之事,想必你们都已清楚了,她倒当真是人如其名,慧眼识珠,那日船上二少年,乃是是武威郡侯与成国公府小公爷。小公爷娶了母老虎,自不敢再纳妾,可那小裴侯爷却是风华正茂,后宅空虚。我素有成人之美,已允诺了慧娘,她若愿嫁,我便请小裴侯爷过府来下聘。”
众女听罢,又是惊讶又是羡慕。须知妾室与正妻不同,不必遵守三从四德,不必与主家共同进退,便如门客一般来去自如,时下文人雅士,更是以安置妾室去处为荣,当年苏轼贬官之际,以两房妾室赠以同僚便是最好的例子。那小裴侯爷文武双全,俊朗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