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功禁破了。”
此话毫无疑问,出口已是肯定。
颜玉央无话可说,兀自沉默以对。
“你擅动情/欲,元阳已毁,体内阴阳二气大乱,此时本该遭寒毒反噬,热毒复发,筋脉尽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对。”李无方慢条斯理道,“而天下间有本事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也只有救必应那小儿了,是也不是?”
“国师恕罪。”
李无方把玩着手中的玉瓶,不咸不淡道:
“我为何怪罪你?命是你自己的,武功也是你当初三跪九叩,苦苦哀求我教你的,利弊我早已与你陈明,你如今作茧自缚,与我何干?当初从阴诡教将你带出来时,我还以为你是个世间难得的坚韧之材,却原来也不过如此,可惜了。”
李无方口中惋惜,面上却并无太多惋惜之情,只摇头道,“情之一字,实属无谓,你且好自为之罢。”
颜玉央抬手接住了李无方掷来的玉瓶,神色微暗,低声道:
“多谢。”
“不必谢我,你我各取所需。”
此人素来淡漠逍遥,如谪仙隐神,除去心中所求,对天地人事皆如过客,二人忘年而交,虽相识近十载,却毫无情义,不过各取所需。
李无方救他性命教他武功,而他助李无方得偿所愿。
颜玉央对此习以为常,他将玉瓶收起,问道:“国师练功近来可有进境?”
“老样子。”李无方并不避讳他,直言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未得最后一部功法,这九重云霄功便算不得大成。”
九重云霄功乃是一部百年前流散于世间的不世神功,共有四部内功心法,各自成篇,分而精妙无双,合则独步天下。这些年来他殚精竭力,已得其中三部,可这第四部偏偏无迹可寻,江湖上没有半点声息。他为此叛离师门,走遍大江南北,甚至远赴西域数载皆无所获。
这九重云霄功博大精深,暗合天地阴阳五行运转,承前启后,道法自然,如若四部功法有缺,余下功法便不可相互融会贯通。李无方乃是练武奇才,天生任督二脉相通,饶是如此也耗费了他无数心血,这才在十年前将所得三部功法全部练成。
而今,他便离神功大成,还有一步之遥。
李无方缓缓起身踱步至窗边,居高临下,俯视这华灯初上,笙歌燕舞的京城,风拂衣袂,仿如仙人临风,驾鹤欲去。
但听他悠悠开口,似自言自语般:
“两年了,也不知那位过目不忘,背碑覆局的本事,究竟是不是浪得虚名。”
......
弦月中天,夜色渐浓,若梅轩一片寂寥沉静。
守夜的婢女被一道指风点中了睡穴,无知无觉的晕了过去,未曾察觉到一个紫衣锦袍的身影近至,推开房门,无声踏入了房中。
颜玉央掀开床帏,在床畔坐了下来,一言不发,亦一动不动,只静静望向床榻上那熟睡之人,神色莫辨。
他常年服食寒毒,那日九华山温泉之中,炉中七情六欲散燃有异香,他当真没有察觉吗?破了功禁的后果他当真不清楚吗?可那一时一刻,他仍是放纵自己,忍着痛楚抱住了她。
倘若今生今世,他只能拥有她这一晚呢?
就这样在黑暗中而坐,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起身无声的离去了,什么也没做,如同之前无数个静默的夜一般,徒留一丝清幽檀香。
房门阖上之时,床上那本该熟睡之人的眼睫几不可查的颤了颤
......
翌日一早,阿英藉故支开婢女,唤来上官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