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雪莱爆出这种用词,看来是真把他逼急了。
伊雷笑着不再说话,走到旁边掀开马桶盖子。
空气里水雾氤氲,雪莱背对着伊雷,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听见拉开拉链和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格外清晰的水声。
听得他尴尬得想直接从瓷砖缝里钻进去。
受不了!这个叫伊雷·哈尔顿的男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羞耻心吗?
他难道连一点“边界感”的概念都没有吗!?
然而此时此刻他拿伊雷毫无办法,只能闭着眼忍耐,等着他不紧不慢地提上裤子。
然而伊雷磨磨蹭蹭地上完厕所,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在雪莱忍无可忍地想转头赶他离开的时候,伊雷忽然开口。
“我上午说的那些话,你别太当回事。”伊雷按下冲水键,“我也没你想象得那么悲惨,何况事情都过去四五年了,最难受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一时间安静了几秒,空气里只有不变的花洒水流声。
“你是怕我同情你吗?”雪莱垂下眼帘,任由温热的水流顺着眼睑往下流,从纤长的睫毛上滑落下去,“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我以后不会主动跟你提这个话题……”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伊雷嗤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看过去,对方单手把马桶盖盖上,靠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
“你也太高看我了,老板。你愿意同情我,我高兴都来不及。”伊雷说,“下城区出生的人,命是很贱的。像老鼠一样密密麻麻地活着,哪一天死掉几个都再正常不过,也只有你这样善良的南特大老爷才会对我这样的老鼠报以同情。”
“别这么说自己。”雪莱皱了皱眉。
“我说这些,是因为你已经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小时了。”伊雷俯下身,一只手按在雪莱身后的瓷砖上,丝毫不在乎身上的衣服被水淋湿,“上一次你洗这么长时间的澡,还是身上溅到血的那天。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雪莱诧异地眨了眨眼,才意识到伊雷在说什么,“我洗澡已经洗了一个小时了吗?”
“废话!”伊雷受不了地说,“不然我闲得发神经啊非要挤进来撒尿!”
雪莱这才渐渐弄明白眼前的状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对不起啊,我有在淋浴的时候思考的习惯,有时候想着想着就忘时间了而已。什么事都没有,让你担心了。”
“想到忘了自己洗了一个小时?”伊雷难以置信地问。
雪莱点了点头。
伊雷瞪着他,脸上写满了“你在逗我吗”几个大字。那副表情在这种情况下起了反效果,让雪莱越发想笑。
“哈尔顿。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脆弱了一点?”他仰起头,眼带笑意,发丝里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飞扬起来,顺着下颚线往下滑,“我虽然是Omega,但也是南特富豪排行榜的前十名,这辈子赚足了穷苦人的血汗钱,不会善良到为你的遭遇躲在浴室里痛哭一小时的。”
“……”伊雷无语地看着雪莱,推开他的肩膀跟他拉开些距离,“这我他妈当然知道,我不是怕万一出什么事吗?”
雪莱想说,还能有什么万一?
就算他真的在浴室里痛哭一小时、或是晕倒在里面,哪怕是偷偷借着温水割腕了,又和伊雷·哈尔顿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Alpha,用不着对任何份外之事负责。
可是看着伊雷的眼睛,他说不出口。
那双如矿石般野生、原始、朴素的褐色眼睛里,流露出的只有纯粹的关心,不掺杂任何一丝杂质,不索求任何额外的报答。
仅仅是意识到这一点,周身的空气就变得更温暖了些。
对雪莱而言,浴室是他最为私密的领地。在这里他赤身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