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之上,长出了一个遍布血色纹路的木头娃娃,惟妙惟肖,面孔和存灵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一者惊恐颤栗,一者狂笑狞。
仅仅只是长出了半截,下半截还没有孕育完成。
拧笑的愧儡双臂抱着他的脖子,饥渴的看向周围在倒吸冷气的声音里,季觉屏住呼吸。
毛骨悚然!
孽化——·
馀一系的孽化!
兼元直接催发了存灵体内的大孽恩赐,激化平衡,从他的灵魂里孵化出了一个用存灵的灵魂和血肉打造而成的畸变造物!
可却偏偏不允许造物将存灵的灵魂抽乾,完成转化,反而刻意将进度卡在一半的位置上,恰到好处的最大程度上施加痛苦。
被夺走一半的灵魂和血肉,未曾生长完成的孽变造物从此之后就是存灵的心腹大患,但凡有一夕懈怠,都会在不可挽回的孽化中被彻底抽空。
可同时-----倘若存灵能够在这一场角逐中,获得胜利,彻底掌控自己灵魂所催化出的孽变物的话,以一为二,恐怕自身的技艺和能力也将获得飞跃一般的蜕变,而且同滞腐的联系也将有质的提升。
但可能性呢?
有多高?近乎于无—
考验太过苛刻了,也过于残忍。
简直就好像一脚将快要渴死的人端下悬崖,然后在边缘摆上了一瓶水。
进则生,不进则死!
是死是活,你自己选吧—···
季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就这样眼看着哀嚎抽搐的存灵,好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下去,再也不见。
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低着头,越发恭谨。
有人顶锅了,有人顶锅就好啊!
太哈人了,得亏不是自己···
再然后,他们就听见了,兼元的声音。
自从走进来之后,第一次说话。
「混进来挺不容易,螺蛳壳里做道场,最显高明。手段也足够漂亮。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的人,没想到,不去投白鹿,反而选了馀烬。」
兼元托着下巴,碧眼之中焰光阴燃,好奇的问道:「不过,人都救走了,你为何还要留下?」
一瞬间,死寂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瞪大眼晴互相看着,不明白宗匠的意思,明白了之后,也不敢明白,装作不明白,仿佛缩头的鹌鹑。
恐惧颤抖。
当兼元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人群就向着两侧惊恐的分开。
季觉也学着躲避目光。
却发现,那目光已经粘在了自己的身上—·
随着自己。
一颗心,顿时彻底的沉入谷底。
他的疤脸抽搐了一下,低眉顺眼,仿佛鼓起勇气:「兼元宗匠?您是跟—..」
「对,跟你。」
兼元不等他说完,便点头回答。
咚!
在季觉旁边,呆滞的孙赐已经仰天倒下,在恐惧中,彻底晕厥。
「年纪轻轻,胆子倒是不小。」
兼元督着他装模作样的姿态,品评道:「虽然应用上有些散乱,但基础打的很牢固,真不错。你身上的馀烬之息虽重,但不多,应该是刚刚做工匠没多久吧?
一年?不对,一年不到·——」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轻叹:「还真是块好料子啊。」
季觉惊恐颤栗,倒在地上,语无伦次:
「大师,我实在—
「我耐心不是很好,建议你不要浪费时间。」
兼元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同伴的时间也不多了。」
那一瞬间,季觉的神情阴沉了下去。
终究是,无可奈何的,一叹。
「你这种老登是真不要脸啊-—·—-搁这儿钓鱼呢是吧?」
「持家度日,谨慎为先,觉察到不对,总要有备无患。」兼元嘲弄一笑「老而不死是为贼,不就是这个道理?」
对此,季觉赞许点头。
「真巧,我们作奸犯科的也一样。」
那一瞬间,兼元的眼瞳微微眯起。
工坊之外的远方,一辆辆撞在废墟之上的卡车被截停下来,再然后,自各色造物和工匠的环绕之下,仔细搜寻。
驾驶席丶车厢丶车底.—···
一个个箱子被打开了,空无一物。
甚至就连一颗炸弹都奉欠!
而就在工坊地下,回收部,带队的工匠们砸门而进,拿下了每一个学徒,一路向前,砸碎了办公室的那一层隔断时,终于看到了那一具空空荡荡的箱子。
乃至,地板上直通下水道的大洞--·
臭水涌动里,一只只水银蜘蛛往复爬出,背上沉甸甸的燃素炸药闪烁着警报的红光,滴答声如此刺耳。
又如此的紧迫。
令最前面的人面色瞬间惨白。
再然后—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