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首长。”管家打开车门,向走下来的傅斯舟问好,目光顺势移向旁边的阮绥音时,停顿了一下,仍然没说话,只是微微地颔首致意。
走进顾家别墅的大厅时,顾崇握着手杖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而顾闻景站在一旁,正跟他说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两个人都同时回过头来,看向傅斯舟和阮绥音。
顾闻景很快走上前来,而顾崇只是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地看着阮绥音。
如果说在最初的时候,阮绥音不过只是个从未被顾崇放在眼里的野孩子,那么这些年,顾崇实在很难不对他另眼相看了。
这并不是因为阮绥音作为一个被他利用的工具为他和傅斯舟之间牵系起了绳索,而是因为这些年他就是这么凭着他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倚赖着顾家爬到了那个位置,甚至许多时候,顾崇都不知道是他依仗顾家,还是顾家沾了他的光。总而言之,阮绥音是一个英勇无畏的强者,即便跌落谷底,他仍然能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顾崇无法说自己对他抱有什么虚伪的父爱,但毫无疑问,他欣赏他,这种情绪甚至越过了顾闻景。
这次过来主要是傅斯舟和顾崇有事要商谈,因此简短的寒暄过后,阮绥音便要回避,却被顾崇叫住。
“绥音。”
阮绥音停住了脚步,有些讶异地回头。
顾崇从不曾这么称呼过他。或者说,如果不是当着外人,他在顾崇那里从未拥有过什么称呼。顾崇既不可能打心底里承认他是顾家的少爷,更不将他真正的身份放在眼里。
“我听说你想重新回到娱乐圈,继续发展。”顾崇试图做出坦然的样子,但看上去还是有些不自然。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形成一种双方都习以为常的模式之后,如果其中一方试图迈出一步去改变,必然十分艰难,顾崇无意在这个时候才来和阮绥音搞好关系,但至少,他觉得没必要再对他那么冷漠,毕竟,自顾崇退位之后势力渐衰的顾家这些年很大程度上是靠着阮绥音,才能在述京这个风起云涌的地方立于不败之地,不受任何人裹挟。
“嗯…”阮绥音良久才反应过来要应声,“是的,我是这么打算的。”
顾崇颔首:“如果…有什么需要…家里帮忙的,尽管开口。”
阮绥音微微睁大了眼睛,或许比起顾崇这句话的含义,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顾崇的用词“家里”。
自阮绥音的一系列过往曝光之后,他的真实身世也已经被大众所知悉,如今他并不是顾家亲生孩子的事情已经被摆到了明面上,顾崇自然不必再和他扮演什么一家人的角色,因此他自顾自地认为,如今顾崇仍然说出这样的话,都是出于恳切的真心。
他看上去受宠若惊,即便他和顾崇都很清楚,阮绥音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帮助。
顾崇忍不住走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能做好。”
在舆论危机这方面,顾崇虽然不如阮绥音经受得多,但也算是个过来人。
从与妻子阮薇结婚以来,他们身边就总是流言蜚蜚。顾崇寒门出身,一路摸爬滚打到评议员的位置,所有人都认为与财团独女阮薇结婚不过只是他攀高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步,而阮薇去世,财团控制权归到顾崇名下,更是让那些恶意揣测的阴谋论发酵得愈发不可收拾,除了一些顾崇为利益结婚的流言,甚至还有人污蔑顾崇害死了妻子,将财团骗到手,手段狠辣阴毒。
顾崇并不在意那些流言。即便所有人——甚至包括他们的亲生儿子顾闻景都认为他是为了利益才和阮薇结婚,他仍然觉得这些都并不那么重要,只是他没想到阮薇离开得那么早,他们能够共苦、却不能同甘。
顾崇对阮薇的爱,大概是明知道找一个替身回来安慰阮薇的丧子之痛并不是明智之选,但还是纵容着阮薇将阮绥音领回家。或许是因为他和阮薇一样,都太爱顾望景那孩子,致使他难以接受阮绥音来代替他的身份,但他也不会在阮薇面前表现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