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哥儿。”安淮闻惊讶到几乎控制不住声量,他颤抖着往前走了一步,这真的是他已经八年未见的小儿子,他的小哥儿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泰安帝猛地站起身,“屿哥儿。”这是他在朝会中第一次发出如此大的动静。
殿外的御林军首领紧随屿哥儿进了大殿,跪在地上请罪道:“陛下恕罪,属下拦不住屿小少爷。”
他哪里是拦不住,而是不敢拦。
就算已经几年未在皇宫中见到屿哥儿,可他也还清楚记得,屿哥儿可是泰安帝都舍不得重声说话的人,要是伤了屿哥儿,他才会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可不是几年前太后在宫中一手遮天的时候了,他身处皇宫中心,自然知道情势的转变,更会审时度势,若不如此,他也不能坐上御林军首领的位置。
屿哥儿上前握住泰安帝的双手,泰安帝已经疾步从御座上走了下来。
掌心中的手在微微颤抖,屿哥儿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将两手都覆了上去,掩盖住泰安帝的不自然之处,“舅舅,别怪他了,让他下去吧。”
泰安帝急急眨眼,想要看清楚眼前小哥儿的样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对跪在他身前的人不在意地挥挥手。
御林军头领便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泰安帝用力握住屿哥儿的手掌,“八年了,我的屿哥儿终于回来了。”
屿哥儿听清了泰安帝的话语的颤抖,他勾唇,脸上露出一个亲昵的笑意,“我那不是去治病的吗?”
泰安帝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脸,可眼前一片模糊,眼看着伸出的手就要摸空,屿哥儿连忙握着他的手搭在自己侧脸上。
“那你现在好全了吗?”
“当然好全了。”屿哥儿还在泰安帝跟前转了一圈,“你看我现在可好着呢,身体比一般人都要强健。”
泰安帝就算看不清,可脸上却露出了笑意,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呼之欲出的欣慰和高兴让屿哥儿眼角濡湿。
安淮闻一直干站在两人身旁,仿佛泰安帝才是屿哥儿的亲爹一样,一时半会儿都插不上嘴,直到此时泰安帝再不说话了,安淮闻才拉着屿哥儿上上下下地看,“我的屿哥儿长大了。”
屿哥儿伸手抱了一下安淮闻,他和谢景行相处久了,也学着谢景行待周宁和谢定安的方式,谢景行常常会抱住周宁,甚至就连冷厉的谢定安,他有时也会给个拥抱,每每谢定安脸上都会浮出少见的温情。
他好奇问过,他们大炎朝可没有汉子是不是就去抱双亲的习惯,显得软弱。
谢景行说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等真的抱住了几年未见的父亲,屿哥儿才知道谢哥哥真的没有骗他,只是一个拥抱,就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他就觉得心脏像是浸泡在暖洋洋的温水中,父亲对他的挂念爱护通过这个拥抱悉数传达给了他。
何怀仁一直冷眼旁观着,方才得知安庭轩失踪的消息时,泰安帝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现在只是一个小哥儿回来了,他居然这么惊喜欲狂。
若不是屿哥儿同长公主和英护侯都长得像,就凭泰安帝的表现,他还以为安屿是泰安帝的种呢。
他心中冷笑,可惜后宫被太后把持,就算现在太后势弱,后宫的妃子也全是他们的人,泰安帝决不可能生下一子半女。
而他身旁的孔起元这时却忽然走到了屿哥儿身边,问道:“刚才你说‘你去’是何意?”难道真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屿哥儿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站在英护侯身前,直面孔起元,脸上的笑退了温情,淡声道:“你们不是说要派一位皇亲去金匾城安抚民心吗?我是长公主之子,天子的亲外甥,身上的皇室血脉毋庸置疑,安庭轩更是我二哥,难道我不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