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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地喊:“那我也要!我今夜也要睡在这儿!”

童言童语,稚气可爱。

祁昼明轻“啧”一声,斥他:“要什么要?你再胡搅蛮缠,还想不想要妹妹了?”

这小子前几日不知突然搭错了哪根筋,突然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来问,能不能再要个妹妹。

只是瞧那神情,不像是要他出人出力,倒更像是怕万一有了妹妹,被他一生气掐死了,故而提前来问一问。

“唔。”

不要妹妹?

祁承懿如遭雷击。

那可不行。

天知道外命妇入宫吊唁那日,他看着只比他高半个头的永安郡王世子领着他那个粉团子似的妹妹跑到他面前炫耀时,嘴上说着她丑,心里却羡慕那小世子羡慕得要命。

不等他表态,容因忽然一把拍上他圆溜溜的小脑袋,颊边飞起红霞,赧然呛声:“睡什么睡?都回去,今夜谁也不许在这儿留宿!”

往日里祁昼明总是赶在宫门下钥前离开,可近几日,却总是一直待到深夜。

朝中多数大臣倒也能理解,毕竟人家夫人还在宫里,温香软玉,哪里舍得走?

可偏偏有那等不通情理的,非要上折子参他一道。

但参也没用,那几封折子恐怕早进了承德殿小厨房的灶膛里,烧成了一堆焦灰。

毕竟如今大半折子,都是祁昼明的批复。

可那些朝臣也知道这一点,但却依然照递不误。

一来是见他如今修身养性,久不杀人,倒像是面目和善了许多;二来大约是当着祁昼明的面终究还是不敢骂的,便隔着一张纸,多少能给自己消减些压力;三来也能给他添一添堵,将从前被他日夜震慑得难以入眠的那笔账还回来些。

今夜他变本加厉,提出要留宿,容因都不需怎么去想,便已能料见明日落满承德殿御桌的那些奏本上定是写满了“祁司殿深夜留宿宫中,不成体统,藐视皇威”云云。

实则容因前几日便察觉出祁昼明想让自己回府的心思,只是想来还体恤小奶团子一个人待在这宫中冷清不安,故而迟迟不曾开口。

哪成想他今日便将主意打到了留宿上头。

更不知他怎么平白无故就想起给懿哥儿画饼画出个“妹妹”来。

没羞没臊的老男人。

臭流氓。

*

用过晚膳,祁昼明躺在矮塌上故作迷困。

祁承懿偷偷瞄一眼仍旧在一旁写东西的容因,一边瞄一眼祁昼明。

困惑地绞着手指。

他想和他们一起睡。

可是他也想要妹妹。

若他走了,让父亲留下,便当真能有妹妹了么?

这么想着,他兀然开口:“父亲,您说今夜自己一个人留下,回头我便有小妹妹了,果真么?什么时候能有?”

灵光一闪。

他突然想起嬷嬷同他说过的,女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遂兴致勃勃地自说自话:“嬷嬷说女子怀孕要十个月,那是不是我从今日起往后数整整十个月便有了?”

“父亲,你怎么不说话?我方才明明瞧见你眼皮动了。唔,难道当真睡着了?”

祁昼明磨了磨后槽牙,黑着一张脸睁开那双潋滟的桃花眸。

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

他皮笑肉不笑地睨着他:“虽然你如此肯定你老子的能力,让我很欣慰,但是……托你的福,你的小妹妹十个月后估计是看不着了。”

正如祁昼明所言。

一刻钟后。

父子俩萧索地站在寒风中,眼前是紧闭的殿门。

祁昼明薄唇翕动了下,才要开口,突然一声轻响,两扇门间露出一条罅隙。

“因因——”

“给你,手炉忘记拿了。早些回吧,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