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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议朝廷命官, 仔细你的舌头!”

她虽总是忍不住对祁昼明心生畏惧,还背地里骂他煞神,但脑子却并不糊涂。

这些时日过去, 她一早便想明白过来——

哪有像他那样, 吓了她一场, 到头来又心生愧疚的煞神。

况且即便祁昼明算不得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人, 也不该由着不知内情的人随意攀诬。

再者说,她记得书中曾提及, 祁昼明此人虽心狠手辣, 造了不少杀孽,但却并非什么奸邪狂悖之人。

她想, 这样的描述大约是在说, 他也是身在其位, 身不由己罢了。

这一脚, 容因使出了吃奶的劲。

见李炳被婆子拎起来重新跪好后, 还一直手捂心口, 哀哀叫痛。

容因冷笑:“怎么,李郎中觉得自己冤枉?那你可要我念一念,上月你给我祖母开的那份治咳疾的方子里,都用了些什么药?”

李炳一僵,本已到了唇边的痛呼又逸散开来。

嘴却还硬得很:“夫人这话是何意?小的不知。”

“不知?”容因眼中像淬了冰,“我看过你给祖母写的方子,里头分明有一份苦杏仁。此物有毒,府中从不许出现,若不是你的方子出了问题,毒从何来?说,究竟为何下毒,受何人指使?”

“若不说,我便带你去见官。”

李炳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仍是闭口不言。

“不必见官。夫人忘了,这邺都城里最令人生畏的官就在咱们家呢,又何必舍近求远?”一人含笑不紧不慢地从北面墙根下踱过来。

容因抬起头,祁昼明一身玄裳,其上用金丝勾勒出的蟠螭纹曲折萦纡,肃穆又森严。

他唇角微勾,明明是笑着的,可那双黑眸里却是一望无际的冰冷与肃杀。

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但想必是听见了她指控李炳下毒的那番话。

容因犹豫片刻,走上前去,在祁昼明身边站定。

她想着,若是他又和上次一般,突然发疯,想杀人,那她多少也该拦一拦。

至少不能脏了祖母的院子。

余光瞥见身边忽然多出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祁昼明周身寒意敛去几分。

他走上前,一把捏住李炳的下巴,稍一用力,骨头断裂的脆响从他手中传来。

李炳惊叫一声,像脱水濒死的鱼,奋力挣扎起来。

祁昼明却仍未松手,他擒着李炳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潜藏着酷烈的杀意。

薄唇上下轻碰,他语气淡漠地吐出一个字:“说。”

架着李炳的两个婆子明显感觉到,方才还一直死鸭子嘴硬的李炳,整个人剧烈的战栗起来,像遭遇了什么洪水猛兽。

“我,我说”,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总归是艰难的,但之后便容易得多了。

这两个字一出口,李炳大着舌头忙不迭声地喊道:“大人饶命,我说,我说!”

祁昼明转眸,与容因对视一眼。

这一眼,容因竟隐隐品出了一点孩子似的炫耀。

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