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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宋嬷嬷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斟酌片刻,宋嬷嬷主动开口:“奴婢斗胆,敢问夫人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从方才见到容因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在暗地里观察着。

她心思细,一早便瞧出容因与先前大不相同,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有了不小的转变,不再像当初刚嫁入府中时那般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放在一月以前,这位新夫人断不会只身前来,还这般客气地说要同她“闲聊几句”,恐怕她此刻早已被婆子拿住,百般为难。

虽不知缘由如何,但于她而言确是一件好事,倘若能借此机会重新回到府里,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容因脸上挂着笑,却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方才不是说了么,无甚要紧事,只是想同嬷嬷您闲聊几句。”

宋嬷嬷一怔,而后语调十分平静地道:“夫人折煞奴婢了,奴婢身份低微,怎敢与夫人攀谈。”

她口中说着“低微”,实则却不卑不亢。

即使容因迟迟不肯表露来意,她也并未流露出半分焦躁。

容因静默片刻,忽然轻叹一声:“嬷嬷好气度,怪不得这些年能将懿哥儿教导得如此聪慧懂事。”

听她提及祁承懿,宋嬷嬷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敢问夫人……小公子这些时日可还安好?”

夫人先前对懿哥儿屡次奚落为难,她本以为夫人将她从府里赶来这庄子上是要对懿哥儿下手,若是如此,她必定不会问出这句话。

可观如今夫人对她的态度,倒像是并非如此。

容因宽慰地一笑:“嬷嬷宽心,懿哥儿身子康健,开春之后身量还长高了些。”

宋嬷嬷连连点头:“这便好,这便好。”

见她如此,容因又道:“其实我此番来,是有件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想向嬷嬷您讨教一二,不知嬷嬷可否为我解惑?”

宋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面上却不动声色:“谈不上讨教,夫人若有什么难事,奴婢理应为夫人分担”。

“多谢嬷嬷。”

容因朝她颔首微笑一瞬,而后娓娓道:“我幼年时,父亲曾带我去山中打猎,设下陷阱,后来一只幼鹿不慎落入陷阱之中,父亲却并未即刻取其性命,而是为其包扎了伤口之后,又放任其在陷阱中哀鸣。起初我不解其意,于是父亲同我说,爱子之心,即使禽兽亦有之,听见幼鹿哀鸣,即使明知是陷阱,母鹿也必不会放任不管。”

“后来,果然如父亲所说,我们守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等来了那幼鹿的母亲。只是,它的母亲,却是一头灰狼。”

听到此处,宋嬷嬷眼皮一跳,惊诧地抬眸。

容因却对此恍若未觉,继续自顾自道:“此事太过新奇,于是我求父亲将这对奇异的母子放归山野,父亲同意了。可我却时至今日都想不明白,为何一只母狼会愿意收养一只幼鹿,且爱它如亲子。嬷嬷,您说,这是为什么?”

“这……”,宋嬷嬷沉吟半晌,道,“奴婢愚钝,不知其中缘故。”

“嬷嬷不知,我却有一猜测”,容因站起身来,脚步轻缓地踱到她面前,柔声道,“我猜那幼鹿出生时便不幸丧母,只是幸好被一头刚刚丧子的母狼捡到,母狼经受了丧子之痛,于是难免将幼鹿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以平复伤痛。”

“如此一来,幼鹿不至于年幼失怙,母狼也能有子可依,不至于形单影只,也是一桩佳话。您说,是也不是?”

这一串话容因说得煞有其事。

然而泰半却都是靠一张嘴信口胡诌。

她没有原主记忆,连原主父亲的高矮胖瘦都不清楚,又哪里还会记得他曾带原主一同出去游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