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晴也今天第二次被问这个问题。
他有点意外,杨年年之前竟然没将自己的性向告诉纪老太爷。当初他说要当导演,无人反对,于纪家而言他做什么都无足轻重。
他的大学不在深市,远在北城,就在他庆幸脱离了纪家的控制,杨年年主动找到他,提出要当他的经纪人。
那时乌晴也刚上大学,拍的片子都是和周围同学一起弄的作业,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学生,怎么会需要经纪人。
乌晴也觉得莫名其妙,直接拒绝,可是没过多久,徐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告诉他杨年年是专业人士,事情交给她负责没有任何问题,乌晴也无话可说,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纪老太爷对他有恩,他该报答。
杨年年说是他的经纪人,但更多是一位监视者,以杨年年的水平放在他身边属实是大材小用了。
乌晴也也是那时候知道自己根本逃离不了纪正平的掌控,他的那点天真幻想彻底破灭。
其实自己跟纪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他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让纪家绝后。
他的性向重要吗?
乌晴也一时间走神,等回过神,气氛怪异。
纪正平正盯着他。
乌晴也难得没有恐慌,一个念头从他脑袋里升起,纪正平老了。
一双眼睛已经变得混浊不堪,看人已经没有当年的精神气,仅靠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定住。
上了年纪,脸上皮肉松垮,不够紧绷,人的气势就弱了几分。
乌晴也垂下眼睛,刚要答话,身侧的纪晏灿就出了声,“爸,他是我养大的,他喜欢什么样的我能不清楚?”
他斜睨,纪宴灿靠着椅背,可能是全桌人最没坐相的那一个,似是察觉不到此时古怪的氛围,伸出长臂搭在乌晴也的椅背上。
养大的。乌晴也反复咀嚼这三个字,心中冷笑,他还真是不心虚。
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纪宴灿时的场景。
那时他刚到纪家没多久,而纪宴灿从国外留学回来,四方还没交到他手上,回国后纪宴灿就住在老宅,每天招猫逗狗,无所事事,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于家中多出的一小孩并不好奇。
而乌晴也他因为文化课跟不上,本该在上高中的年纪休学了一年。
徐叔找来各科老师专门辅导他的文化课,基础太差,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弥补的,乌晴也每天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鲜少出来,他只听家里的佣人说小少爷回来了,但二人从未正式见过。
乌晴也战战兢兢地学习,生怕学的不好,又被赶出去,难得一次周测,有明显的进步,徐叔给他放了一天假,虽然出不去老宅,但可以四处闲逛。
那段时间正是降露风生水起的时候,也代表纪明钰夫妻二人关系最差的阶段,公司的事纪明钰都应接不暇,至于两个孩子,她不想让人好过,肯定不会将孩子送到夫家,大儿子被她送到国外,小儿子,也就是现在餐桌上这个随母姓的大男孩当初才七八岁,年龄太小,如果只让保姆照顾纪明钰又放心不下。
思来想去便将纪嘉玉丢在老宅,他有个萨克斯的老师,每周会来老宅授两次课。
乌晴也之前见过那个老师,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身材欣长,每次授课声音温柔,脾气很好,耐心十足,饶是调皮捣蛋的纪嘉玉也会将课好好上完。
没来纪家之前,乌晴也压根不知道还有萨克斯这种乐器,他见过那个年轻男人吹奏萨克斯的模样,低沉悠扬的乐声从管弦中飘扬而来。在乌晴也的眼中,他身上仿佛镀着一层光,让人无法靠近。
周日下午是稳定的授课时间,乌晴也路过琴房时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听到管弦乐,突然没了乐趣,比起在老宅屋内待着,他宁愿在室外找片空地,一个人坐一天都没事。
纪家装潢华丽,每件家具都是实木做的,离得近了还能闻到沉木的幽香,乌晴也虽然不识货,但也知道都是些好东西,要比他前十几年住的地方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他心底的最深处总是隐隐对此处有一种莫名的抗拒。
他没想到会在温室玻璃花房见到那位老师,他并没有见到对方的正脸,凭借一件衣服,之前来上课,穿的是同一件。
如今萨克斯立在花盆边,而它的主人双腿跪在地上,两手撑在地上……不仅如此,他还将头埋在……
那个男人乌晴也以前从未在纪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