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永新也跟着抚了抚胸口,暗戳戳地松下一口气。
“鹿掌柜...”谢见君紧接着一句阴恻恻的唤声,又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中。
“大、大人,您还有何吩咐,尽管告知草民,草民必当竭力配合宋府役,早日破除盗贼偷窃一案!”,他马不停蹄地表忠心,像捧着圣旨一般,毕恭毕敬地拱手。
谢见君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买他的帐,“鹿永新,你方才说这客栈的房费,是依照着时节而变动起伏,对吗?”
鹿永新脸色骤变,他还当是已经把这档子事儿给糊弄过去了,没成想知府大人断完官司后,又揪了出来,他讪讪地张了张口,心道难不成要跟谢见君说,这满甘州城里的客栈掌柜,都眼巴巴地指着府试,想要从考生们身上大捞一笔吗?
“今日五十文,明日二百文,本官倒不知道,是何种时节,能让这房费起伏如此之大?鹿永新,难不成,你是单创了一套历法吗?”
谢见君说话向来都是温温和和,哪怕现下质问,也是一样的语气,若不是鹿永新将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还真以为面前这人在温声柔气地同自己唠家常呢。
但现下他可没心思多想,“草民不敢!草民、草民这就让小厮重新调整房费!”
谢见君神色淡淡,面上没见着有什么波澜,鹿永新便愈发大气不敢出,身子紧绷成一条直线,连满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半晌,他才听着头顶上方传来清润低沉的声音。
“本官话不多说,你且好自为之。”话落,谢见君拂袖而去。
鹿永新跌坐下,犹如得了赦免一般,整个人瘫软成一团,悬在鬓角多时的冷汗,终于滴落在地上。
褚白手捧着热乎乎的肉包子,瞧见他这幅狼狈模样,撇撇嘴,轻“啧”了一声,而后又将目光放在远去的谢见君的背影上,眼含艳羡地感叹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沅芷澧兰,光风霁月的知府大人呐!可真威风!”
谢见君顾忌着马车里还有俩崽子,离开得匆忙,自是没有听见背后褚白的话,
回家路上,他单手支着下颌,细细地琢磨着刚才发生的事儿来。
这一琢磨不要紧,他回想起当年,自己和卢笙几人去府城考试,因囊中羞涩,在昂贵的房费面前被压低了头颅,如今见着这些个农家出身的考生,照旧还要经历相同的窘迫困境,他这心里,总也不是个滋味。
今日虽说训斥了鹿永新,但逢考必涨,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不可避免,屡禁不止的事情,别说是客栈了,就连酒肆饭馆,也在悄没声地抬高价格,他能压得住一家,压不住千千万万家。
一想到这,他尚未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蹙在一起。
“正明..”他掀开门帘,“晚些你去给钱德福递句话,让他入夜来府中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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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斜,融融夜色逐渐朦胧。
“见君,快些来尝尝我刚得的金娇酿!”跟着被召唤的钱德福一道儿前来的,还有拎着酒壶的宋沅礼。
谢见君本是沏了热茶待客,见状,就让王婶子做几道下酒菜来,顺道烫几盏酒杯,云胡晓得他们此次碰面肯定有要事相商,原打算去灶房里搭把手,被宋沅礼迎面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