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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过往被人嫌弃惯了,村里人忌讳他命格不好,从不许自家孩子同他戏耍,故而长到这般年纪,身边也没个贴己的好友,乍然被一堆哥儿,姑娘围在中间,鸡一嘴鸭一嘴地探寻着谢见君读书的事情,他无措地站在原地,手指紧抠着木盆沿儿,骨节微微泛白。

“干啥呢?人家夫君读书干你们啥事儿?咸吃萝卜淡操心。”柳哥儿扒拉开人群,替云胡解了围。

“问问咋了?还没读出什么名堂来了,人就先端上了。”先前被谢见君斥责过的阳哥儿心里还没咽下那口气,这会儿借由这事儿阴阳怪气地揶揄云胡。

“他、他、我、”云胡声音发抖,垂着脑袋不敢同人对视,磕磕绊绊好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道道来,可把盼着看热闹的姑娘哥儿们等急了眼。

“你这结巴,我我我、我什么我?我家养的母鸡下蛋都比你利索。”跟在阳哥儿身旁,同是来洗衣裳的哥儿撇撇嘴,说起话来更甚刻薄。

“就是,那谢家小子不过一个傻子,居然还想读书?啧啧,别是白骨精想吃那唐僧肉,痴心妄想昏了头吧。”提着木槌,搁岸边石头上捶洗衣衫的三两婆娘扎成一堆,扯着嗓子大笑起来,哄笑声落在云胡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不、不是。”饶是自己性子再是胆怯,眼下,云胡也听不得旁人这般诋毁谢见君,他涨红了脸,宽阔的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吱作响,连嗓音都不自觉地高扬了几分,“不、不许你这么、说他!他不是傻子!他可、他可聪明了!”。

河岸边霎时安静下来,只听着潺潺流水声自山间缓缓而过。

习惯了云胡平日一副怯弱模样,就连走路都佝偻着背贴着墙边,如今见他这般动怒,众人一片哑然,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一腔愤懑之情尽数倾泻,云胡失了先前的莽劲,窘迫失措起来,他双手搅弄着衣摆,低眉盯着地上细小的蚂蚁洞,心里乱作一团。

片刻,

“哎呦,可是吓死我了,说话就说话,叫嚷什么,这是怕谁听不得呢。”阳哥儿身子往这边凑了凑,语气愈发古里古怪,叫人听了浑身不得劲。

“听听听、听你奶奶个腿。”柳哥儿将手中木槌往盆里一摔,甩起的皂角沫儿溅了阳哥儿一身。

阳哥儿脸色登时铁青,憋了口气正欲发作,被柳哥儿指着鼻子骂过来,“你这阴阳怪气给谁看呢,你嫌弃云胡嫁的是傻子,可人家那口子知道心疼他夫郎,下地干农活多数都是自己扛着锄头来。你那夫君聪明,这收豆子,下麦子怎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反倒是回回都少不的你!”

河岸边的众人齐齐笑作一团,阳哥儿那口子是个懒汉,平日里洗衣做饭干农活几乎都是阳哥儿一人操办。按理说,大伙儿本是同情他的,但架不住阳哥儿嘴碎,成日说三道四的,啥事都爱掺和一脚,村里人都烦他,这会儿连先前同他一道嘲笑云胡的哥儿都不吱声了。

阳哥儿说不过他,掉头狠狠地剜了云胡一眼,气得扬长而去。

柳哥儿冲他落荒而逃的声音使了个鬼脸,将呆呆懵懵的云胡拉到自己洗衣裳的地儿,“喏,云胡,你就在这儿洗,我看哪个碎嘴子,还在这儿乱说闲话。”

“谢、谢谢。”,云胡结结巴巴地向柳哥儿道谢,方才若不是他给解了围,自己这笨言拙语的,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没事,这些个烂话你甭往心里去。”柳哥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他同阳哥儿不对付,每次碰了面,总要挤兑两句,也是习惯了,如今不过是顺手帮忙搭个腔的事儿,但见云胡神情僵硬,一脸的不自然,他跟着又说道,“下次若碰着阳哥儿他们,只管开口叱骂便是,像你方才那般凶悍厉害,保准他们不敢再继续造次,这帮人就是欠儿,净挑些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