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你还真把她当成你的亲女儿啊,你这样做,将兰芳和福佑置于何地。”陈恩不客气的训斥了一通,这病实在是凶险,听说已经死了两个,发热的足有十来个。他还年轻,有大把大把的前途,怎么能立于危墙之下。
潘娘子被陈恩这样一说,心里也不禁动摇起来,兰芳年纪还小,福佑年纪比她更小,万一这两个孩子也被染上,可就危险了。
她心里自然有偏向,这会天平就往自己家方向坠去,只是,潘娘子想了想,到底还是心有愧疚,便提议道:“既然如此,那干脆去城外大善仙人庙里给她供盏灯烧炷香罢,好歹叫神佛庇佑点,我娘家嫂子正好二十五要去拜神,我和她一去过去吧,这样好歹也叫外头看着咱们惦念孩子不是。”
一提起外头的名声,陈恩沉吟片刻,总算点了头,也好,花几两好歹买个慈名来,“香园那边不是前段时间也常过来么,你得空也过去赴赴宴席,好歹把关系拉近一些,诚意伯家可比咱们这些破落户有权势。”
潘娘子点着头,是该去,曹家这一倒,她得赶紧想法子把兰芳的婚事给议定个范围来,绝不能叫陈恩插手。
兰芳还记得自己那个温温柔柔的二姐,听自家母亲说二十五日去城外替她供灯,不由得有些担心,“娘,二姐是出了什么事么?怎么咱们还去庙里?”
潘娘子愣了一愣,随即目光移向跟着闺女的那些下人,生气道:“谁许你们在小姐身边嚼舌根的。”
“哎呀,娘,不怪她们,是我偷听的。”陈兰芳拉着潘娘子的手左右歪缠着撒娇,不叫她责罚人,“您还没说出了什么事呢,二姐连回门都没回来。”
“没什么,”潘娘子有些不大自在,摸着还披散着头发的小女儿努力挤出个笑脸来,“你二姐跟你二姐夫去外省了,来不及回门,所以你见不着人。你还小呢,娘和你说了也不明白的,再等等,等你嫁了人,你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闹得再热闹,说破大天去,也不过就是一个太监病死了而已,宫里那池子连个水波也泛不起,都中人家日子照过,就连香园,也是如此,摆宴席开园子,半点也无避讳的模样。
不对,并不是一点也没受影响,这日下午,诚意伯世子徐承业就脚步匆匆来到了香园,冷着脸挥退了屋里下人,责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和曹家牵扯上了关系。”
“我?奇怪?我能和他有什么关系。”金石夫人半点也没有慌张的意思,仍旧躺在自己那张美人榻上,悠闲的扇风捻着糕点入口,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徐承业。
可她不在意,徐承业却不依不饶的追问,“你还和我扯谎,要是没事,老爷怎么会把我叫去骂了一通,还让我管好你,不许再这样打着伯爵府的名义去人家里。”
他不说家里还好,一说起来,金石夫人当即就把扇子丢弃在了旁边,看着徐承业冷笑道:“怎么?难道我连外出交际都不行了?他在你面前充亲爹,可别在我这里装样,他是我什么人,管得着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下九流外室吗?”
“你别这样说,”徐承业听她这样贬低自己,嘴里哎哟哎哟了几声,干脆上前挨着人坐下,“老爷未必这样看你,你别自轻自贱了自己,你看看,这几年他不也默认了吗,等咱们生了孩子,我再央求他几句,早晚会让你进门的。”
“呵——”金石夫人扭过脸去,并不接茬。
只僵硬了半刻,她才口里怨恨了一句,“徐守田,你别忘了,这是你们家亏欠我姐,亏欠我的。”
徐承业已经许久没有听人叫过自己这个昔日的名姓了,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眼前闪过一个似柳如烟的姑娘来,羞答答的躲在柳树后头,露出半张脸来朝他笑,笑得多甜呀,连他去地里割草种地都不累了,浑身热乎乎的全是劲。
可一眨眼,姑娘就消失在了眼前……
徐承业沉默了,他闭上了嘴,像是逃兵一样溃败而走,不敢面对金石夫人那熟悉又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