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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小姐抵着他手臂的那根食指,原本似乎在无意识地上下慢慢滑动,划过他结实有力的小臂,在肌肤表面留下一道淡淡的指痕;但此刻她闻言却动作一顿。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之后,袁崇简忽然听到谢大小姐说道:

“没关系。”

这张不大的床铺上,他们被迫要挨得很近,以免掉下去。此刻,似乎有一股变得潮热起来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转。

谢大小姐说:“将来,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听到她的回答,袁崇简不由得屏息了一瞬。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莫名地变得有点沙哑。

“……那么,到了那时,你还会答应吗?”他轻轻地问道,想要伸出手去,握住那只在他手臂上作乱的纤纤柔荑,却终究没有那样的勇气。

谢大小姐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划过他的小臂,就好像这个动作能够排解她内心充斥的烦躁与不安,使她暂时得到某种程度上的平静似的。

最后,她清清楚楚地答道:“会。”

于黑夜之中,夜阑人寐,清月当空,狭小老旧的旅馆房间里,袁小公爷觉得他自己仿佛听到了这落入泥沼的十年之中,所听见过的,最好的事情。

因为谢大小姐说:“我会。”

……

次日早上,袁小公爷一睁眼,就发现——

不,并没有什么佳人在怀的美事。

他危险地睡在床铺的边缘,只消再一翻身或稍一动作,马上就会掉下去!

这个发现让他一瞬间就吓清醒了。

当然,谢大小姐也没有霸占整张床铺。她规规矩矩地侧身睡在另一半床铺上,长发散下来遮住细瘦的肩颈,呼吸很轻。

袁崇简:“……”

他犹豫了片刻,要不要靠过去稍微听一听她现在的情况。

因为她的呼吸虽然平稳,但并不像熟睡之人那样声息沉重绵长,而是若不仔仔细细侧耳聆听,就几乎听不到她的呼吸之声。

……这是正常的吗?

袁小公爷并没有与人同床共枕的经验,他也不懂这些。

他只记得父亲卧病和临终之前的那一段时间,他随侍在侧照料父亲,经常在父亲的卧房里凑合休息一整晚,睡也睡不踏实,且经常惊醒过来。

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他记得父亲呼吸的声息总是很沉重、很大声,像个老旧的破风箱一般,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完全停止了工作。

最后,父亲也是在那一阵阵可怕的喘息声中,最终停止了呼吸的。

袁崇简曾经以为自己完全扛过了坠落泥沼、父亲过世等等一系列的打击。直到昨夜,他在入睡时,这个房间里终于又多了一个人,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从未摆脱过那一场可怕噩梦的困扰。

他甘愿倾家荡产去为父亲治病,但天意终非人力可及,他依旧没有留住父亲。

然后,他竭尽全力去救的,是胡大人……不,胡伯父。

胡伯父一向忠诚于他们父子,他也视胡伯父如家人长辈,甚至不惜为了治疗胡伯父的病,放弃了颜面、放弃了婚约、放弃了自己唯一一次心动的人,也要换回如意来筹集医药费。

可是,他再一次被天意所愚弄。钱用尽了,却没能留住胡伯父的性命。

胡伯父过世时,他亦在床边。和父亲不同的是,胡伯父因为长期卧床而虚弱,呼吸的声音很轻很轻。

就是那么一线似有若无的声息,一点点消失,最后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

袁崇简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但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大脑。

他躺在那里,左右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