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现在。
一片冰冷的雪花从空中飞坠,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微微一颤,不由得抬眼望向天空。
只见更多片雪花,自空中纷纷而落。原本的夜空堆积起了重重的层云,月亮是一点儿都看不到了。
这场飞雪来得毫无预兆,雪却很快就下得很大了,不过一盏茶时分,在他们的肩头发梢上,就都堆积起了薄薄一层白色的霜雪。
晏行云早就收回了视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即使他是天子,终究只是个凡人。
他心里也清楚,即使他治下的万民全部皈依僧道之流,日夜为她诵经祈福,也不可能换回她。
他牺牲了一切,才走到如今的王座上。他声势浩大,辉煌华美,登峰造极,执掌天下;而当他回顾之时,才发现四下岑寂,旷野无人,茫茫世间,几无归处。
然而,这是他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即使命运一路上不曾给过他什么选择的机会,他为了活下去,就必须咬牙选择披荆斩棘,割舍爱欲,向着那张王座跋涉而去;但是,他始终认为,不管他是否曾经与谢琼临相逢,他最终都会选择王座。
他也只能咬着牙、攥紧手指,克服身体之中那一阵沉痛所带来的颤抖与怒火,一遍遍地告诫自己,理应如此。
这一路上,盟友离去了,养父离去了,曾经以为的生父也离去了……
到了最后,就连她也离去了。
晏行云咬着牙,收回了手,十指在身侧紧握成拳,试图抑制那些忽然激昂起来的情绪,憋得眼眶通红,终是从喉间迫出一声似笑似哭的长叹,道:
“既是到了如今,朕也不妨坦诚些……”
谢琇:?
她的眼中浮起了好奇而期待的光,凝视着他。
雪愈下愈大了,在他们脚旁的地面上积起了薄薄一层。
因为刚刚是夜间读书、中途被惊动,出来查看的,所以晏行云穿得不够厚实保暖,站在雪地里,耳尖很快被冻红了,说话时唇间也逸出淡淡的白雾。
“……即使当初是先帝指婚,我也曾经认真想过——”
他垂下眼帘,欲言又止,翕动双唇,重复数次,最后用很快的语速,一口气地说道:
“我,必不会和先帝一样,挑动妻妾相争,致使朝局不宁……”
“我也对弄那么多莺莺燕燕住在一起不感兴趣。先帝喜欢这个,而我只庆幸我并不是他真正的……呃,所以我决不会继承他的劣根性,做些教你也看不起我的事……”
“我考察过你……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人比你更值得我冒险去相信一回……”
“琼临……吾妻。”
他慎重地一字一顿将最后那个称呼的四个字,一一吐出。
“在我一生之中,倘若真有那么一刻,能让我感觉自己也有一个真正的家让我生活在其中,不受背叛,不被排斥,能容我得到休憩与安心之时……”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艰涩。
“……那或许也只有你在的时候了吧。”
谢琇惊讶地望着他。
而他许久都没有再抬起眼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嗤笑。
“现在说这个,是已经晚了吧……”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谢琇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到颌下,将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