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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小少年的语气变得更差了。

“是‘合在一起的两块玉’。”

小女孩咧开嘴笑了,门牙好像还缺了一颗。

“那不就是我们俩吗?”她笑嘻嘻地问道。

小少年的脸色立时就变得一阵青一阵红,活像是只河豚一样地双颊都鼓起气来,胀鼓鼓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用手轻轻地戳了一下小女孩的额头。

“你到底懂不懂矜持!郑秀秀!”

正是这一声“秀秀”彻底吸引了谢玹的注意力,拖住了他当时本欲离去的脚步。

他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的“秀秀”是哪两个字,但那一刻,他站在道旁的树影下,望着那个小女孩无辜地朝着小少年咧嘴笑,而小少年涨红着脸,不得不又满足她的要求,为她背诗的时候,他察觉到自己的唇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那时,那位名叫“张珏”的小少年,背的就是这首《长干行》。

啊,谢玹想,其实那位名叫“张珏”的小少年,同样有着这种心思吧。不然他为他的秀秀背诵的,就是别的诗了。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稚嫩的童声仿佛又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微微合上双眼,感觉到初起的秋风卷着黄叶,似要扑到他的面庞上来。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在记忆中小少年那尚未经过变声期的清朗嗓音,继续一声递一声地,背诵着这首诗。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

现在,他伫立在旷野的行道旁,站在萧瑟的秋色里,目送着他的琇琇远去的背影。

前人亦有词云: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他想起他们曾经共度的每一个日子,但那些日子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尽管他再如何怀念那一瓶瓶糖渍桂花酱,融在水里喝下去,甜入心底;还有那一齐在树下泥土上画到一半的符箓,那些被她画得歪歪扭扭的线条,组合起来活像是山海经里的妖怪本身;以及那些被罚跪祠堂反省的夜里,她从窗缝里偷偷递进来的包子或点心;甚至是那些她曾经对他理直气壮地说过的、关于“世上最好的谢扶光”的话语……

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世上最好的琇琇,已经与他分道扬镳。他们都长大了,也都有了各自应当担负起的责任与道义。

虽然那些责任、使命、大道与正义,都如同一道道枷锁,但他们都不能自私地随意摆脱掉。

因为一旦摆脱掉,他们也就不再是他们了。

会将儿女私情摆在世间正义之前的谢扶光,还是世间最明亮的那一道光芒吗?

……既然琇琇想要看到世间最明亮的那一道光芒,那么,他就永远当世间最明亮的那一道光芒吧。

谢玹抬起手探入前襟,摸到了掖在衣襟内的一个荷包,然后把它挪动到了心口的位置上,再将自己的掌心牢牢地覆盖上去。

那是临行前,他与琇琇交换得来的。

现在,琇琇用来装灵符的大荷包,在他的手里了。而他始终悬挂在腰间的那只葫芦形的荷包,则悬挂在琇琇的腰间。

这样的话,就仿佛他们还和从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