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树的缝隙间激射而入。
花树间层层叠叠,缝隙虽多,但都很小。透过那些缝隙,激射而去的符纸在花树遮挡的那一头,忽而爆起一阵眩目的白光,伴随着“砰!”的一声。
那绝对是符咒击中了什么,因而炸开来的声音。
但那短促的一声之后,花树后再无声息。
谢琇:……?!
她心急火燎地等了两三秒钟,不见花树后的都瑾再出声,心想他不会是又被什么妖魔鬼怪袭击而负伤或者昏倒了吧……
因此,她不再等待,而是反手又擎出一张符纸,在擎出的同时就以食中两指将其对折再压平,缓缓滑过指间——就像是剑客在出剑前以食中两指轻轻抚过剑锋一样。
继而,她一甩手,喝道:“去!”
那枚符纸化作一道雪亮的光芒,如同剑客挥剑一般,剑光如电,径直向着面前繁杂缤纷,有种杂花生树、春水乱流之美的那丛植物高高劈落!
唰的一声,那丛花树竟然从中间被化作一道剑光的符咒劈做两段!
漫天的花瓣和落叶被那一道劈斩所带起的风势掀起,就仿若一场突来的花雨那样,在半空中纷纷扬扬,再悠悠飘落——
而在花树相分、叶落无声之间,一道原本半蹲于地上的人影,也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俊美的脸上犹带着几分愕然之意,半蹲在那里,右手还伸向跌在地上、沾染了泥土的一架古琴,苍白而修长的指尖就按在琴弦之上;当他面前的花树被劈开之际,他猝不及防,带着一丝仓皇地抬起头来,纷飞的花叶飘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落了他一身。
当他的目光隔着飘飞的花叶,与她对视的时候,他的指尖似乎因为惊惶而微微一动,勾动了一根琴弦,发出“铮”的一声。
谢琇:!
而都瑾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微启,无声地发出“啊”的一声。
谢琇:“……”
……那一瞬间,她几乎有一种错觉——就仿佛她忽然有点理解了那个在山道上,美滋滋地描述着都大少爷的躯壳有多美貌、身负的文曲星气运有多美味的妖鬼。
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既美貌,又美味,还带着几分差点被妖鬼袭击了的惊悸苍白,以及劫后余生、又被她这个不讲究的钢铁直女一记猛招吓了一大跳的病弱可怜。
古人云: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而她现在已饱足矣。
谢琇猛然被这种强大的颜值暴击,也愣了足足五秒钟,这才找回了一点理智。
她慌忙跨前一步,向前方半躬过身去,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都……怀玉,你没有怎么样吧?!”她关切地询问道,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了两遍,确认他似乎并无外伤。
他依然愣愣地仰着头,瞪着她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刚刚被她的剑咒劈开的花叶还未落尽,那只纤手掌心朝上,深浅不一的花瓣就落在她掌中,又被她轻轻一抖而抖掉。
那只手谈不上十分细腻,甚至指尖还沾染着淡淡的朱砂色;指甲也修得短短的,或许是为了在袖中稍加一捻就能分辨出不同的符咒并拈出。
那不是一只和大家小姐一般如同玉管春葱般精致的手,但正是这只手,刚刚及时察觉了从他身后的虚空中无声无息地冒出、打算来偷袭他的恶鬼,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出一枚符咒,及时将那恶鬼毙于一息之间。
他听见那只手的主人,就在他面前,带笑问道:“……怀玉?怀玉公子?是有什么问题吗?站不起来了吗?咦,是哪里不对劲?”
他翕动嘴唇。
谢琇:“……咦?”
站在她的角度,刚好只能看到那淡色的唇间因为开合,雪白的牙齿半露了一点,又很快消逝在那闭合的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