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暗得像黄昏日暮,闪电躲在乌云层后眨眼。天空半阴半晴,多么像他。
啃完半根玉米,正要从饭盒里拿起剩下半根,猛然想起来我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找我哥说过话。
因为住在一块,我们很少和对方发消息,但发生关系后我们的关系就非比寻常。都说第一次上床后要懂得安抚对方,打电话、发信息,问问人家怎么样了。我拍了下脑门,将盒饭搁在脚边,点开他的微信头像。
也许他在等我发出信号。我从不计较自己是多走一步还是少走一步,干脆一步到位,在信息框敲下:
哥,我爱你。
发送完后捡起盒饭,刚要往嘴里扒饭,裤兜里忽然“嗡嗡”震了两声。
我合上刚张开的嘴,将手机拿出来,赫然看见一个:
?
只有我哥才会干出收到告白短信后回复一个问号的事情,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因为发送方是我他才会这样冷漠。我叼着一次性筷子,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刚想骂他是个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渣男,还没输入完就看到消息框内传来了第二条信息:
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眯起眼,写道:坏事没干,干的你。
我捧着手机饶有兴致地等待他的回复,过了两分钟才意识到不妥,再发消息过去时,屏幕上只显示红色感叹号。
暴躁大鹅把我拉黑了。
我立即站起身回拨电话,池易暄接起后问我要干什么。
“好哥哥,把我拉回好友名单呗?”
“想都别想。”
“我就是过个嘴瘾,逗你玩呢,别拉黑我呀,昨天你不是也爽到了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挂断了,回拨过去只剩下占线提示音。
我咬着牙签,若有所思地蹲在马路边。
他害羞了,嘿嘿。
夜幕落下,阴云密布看不到星辰。跑车俱乐部的入场方式万众瞩目,一排排五颜六色的超跑轰鸣着到达,停满了CICI俱乐部门口的露天停车场。我穿着黑马甲站在门口迎接富二代和网红们的到来,两名专业摄影师跑前跑后,忙着为帅哥美女、跑车香槟拍着照片。
除了摄像师,我还找了照片精修大师。等到派对结束后将相片合集发给跑车俱乐部,他们肯定认为我们贴心,心情好说不定还会发到自己的社交软件上,等同于为CICI免费做推广。我跟黄渝算账时说过,这波下来稳赚不亏,他们又付钱给我们办活动、又帮我们打广告。一番舌战,就这么又从他的口袋里抠出了百分之十的经费。
鼓点压过天际边的闷雷。黄渝双手插兜站在舞池后排,看着我从隔壁省挖来的知名DJ在舞台上摇头晃脑地打碟,自己的脑袋也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晃动起来。
舞团和网红都已到场,DJ也很给力,纸屑都洒了两波。我招呼服务生们端上酒水,余下的活动安排我已经和工作人员们打过招呼,他们能够完成。眼看跨年活动基本进入正轨,我装模作样地走到黄渝身边,呆了一会儿后假装接到电话,掏出手机大声说:“喂?怎么了?啊?没事吧?很疼吗?我现在还在CICI。”
眼看他的余光朝我飘了过来,我捂住手机听筒,抱歉地对他说:“老板,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哥说他胃疼得下不了床,得去医院。”
黄渝一听眼睛都瞪大了,“那你赶紧去吧!”
“谢谢老板,那我先回去看我哥了。”
“需要我开车送你回去吗?”
“不用不用,我哥住得近,跑步回去更快。”
我冲他摆摆手,转身跑出舞池,将聒噪的电子音乐甩在身后。出了CICI,我一路狂奔,裤脚被奔跑时溅起的雨水打湿,我的心情几乎是瞬间就轻盈起来。
雷公电母躲在乌云后打架,夜幕像块浸湿的脏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