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细长的匕首,默不作声向人靠近。当钻地鼠跑过他的身边,老翁便干脆利落地抓起他方才握紧宝念的那只手,倒按在门板上,低声说:“恁说说,是这只手不?”
钻地鼠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想要挣扎,却被老翁那暴起青筋的手腕,压得动弹不得。
这…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他是谁——
思量间,刀起刀落,老翁的动作不带有丝毫的犹豫。
他的手法精准迅速,狠绝却不够毒恶。鲜血顺着钻地鼠的掌心滑落,他被眼前人极强的压迫感震慑,压根不敢声张。宝念站在院门下头,倒吸了口凉气。
老翁事毕松开他的手腕,从腰间掏出白布,若无其事擦拭起带血的匕首,“小子,给你个教训。无论你是做什么行当,欺辱妇孺老弱,都叫人不耻。没有道义,你迟早得在阴沟里翻船。今日我能偏你骨头三分,明日就能废了你。滚回家养伤吧,伤口不深,约摸着半个月就能好。好好用药,落不下病根。滚吧。”
老翁出言放逐,钻地鼠却愣在原地,不曾动弹。
老翁瞥了他一眼,作势又拿起了匕首,“咋的,不走?还想再挨一刀?中,满足你。”
老翁的举止,叫人闻风丧胆。
平日里四处作恶的钻地鼠,第一遭受了这样的对待。恶有恶报,瞧他抱着手心,踹起地上的人,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老翁见状回眸大骂:“一群乌合之众。老子上场杀敌的时候,你们毛还没长齐呢!”
可等再转眸望向那头惊魂未定的宝念,老翁竟抬了抬斗笠,笑着问了声:“丫头,老朽是不是吓着你了?”
“太史老爷!?”
宝念瞧见斗笠下的人,顿时给吓了一跳。她惊讶着问:“怎么是您?您怎么在这儿……”
“卖货?”
太史正疆却比了个嘘的手势,瞧他警惕着扫视过四周,赶忙与宝念解释起,“是闺女叫老朽来保护你的,但这臭丫头又叮嘱老朽不要太明目张胆。老朽便想了个办法,装作个卖货翁,没事在你家这巷子里溜达。只是,你别说嘿,没想到这生意还真不错!我今日居然卖出去四个擀面杖呢——”
太史正疆的到来,叫宝念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她凝眸无言,太史家的恩德,她已是不知该如何还清。
老爹见宝念不言,收起匕首,回到货箱前,劝慰起宝念来,“丫头,别害怕,这些个混账最近都不敢再来了。你把心放肚子里。时候不早,老朽就不多留,我再到街上溜达一圈,没什么生意的话,老朽就回家了。你也早些休息。”
宝念心绪杂乱,她怔怔应诶了一声。
太史正疆这就背起扁担,又做起了卖货翁。可宝念回过神,赶忙又挽留了句:“太史老爷,您等等。”
“怎么着丫头,你还有事?”太史正疆收回向前的脚步。
宝念上了前,压了压心下的慌乱,决然与太史正疆沉声说:“麻烦太史老爷,请帮宝念给筝娘子带句话,就说柳愈庚动手了,我们也该启程。 ”
太史正疆点点头,他没多问,只道:“成,你放心吧。话我一定带到,那老朽这就走了。”
宝念垂了眸,“您路上慢行。”
“莫送,回吧。”
太史正疆抬手压低斗笠,抖了抖货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又用着他那洪亮的嗓音,吆喝起,“卖擀面杖,菜刀,锅铲,油瓶嘞——”
宝念目送着太史正疆的背影,听着他的声音,淹没在人海,这才转身紧闭家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