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找不到,那就接着找嘛,这种还没有结果的事情怎么就成悖论了?不是很懂那些科学家的脑子怎么长的......老大?”索沛伸手到时明煦眼前晃晃,“你怎么又发呆。”
记忆场景消弭,时明煦迅速回神:“没事。”
“真的没事吗?”
——这次询问他的,是另一世界的时岑。
对方刚同唐·科尔文吃完午餐,唐博士负责清洗餐具,时岑就来到简易实验间,照看刚刚被安置好的55号。
他才刚刚带好无菌手套,就感受到对面的轻微剥离感。
继而他迅速意识到,时明煦一定又想起了什么。
时岑打开55号的培养箱:“小时,这次想起了什么?”
“安德烈不允许我和他一起离开乐园,去往陷落地。”时明煦垂目,“他说如果我执意要去,我会死掉。”
“可安德烈也没能成功活下来。”时岑说,“他的死亡时间为七年前,应该就是在离开方舟后不久。那具西部城市遗迹的骸骨躯干保存完整,除内脏被掏空外,没有什么别的损害。”
“但头颅和身躯长期分离了。”时明煦想到那颗绿茸茸的脑袋,苔藓覆盖白骨,它们长得很蓊郁,好似死者尘封的一切以这种方式重新获得生命,宣告他生前的部分行踪。
“有两种可能性。安德烈死在西部遗迹,头颅被带去陷落地。”时岑拎起小家伙毛绒绒的爪子,“另一种可能是,安德烈死在陷落地,但死后,他的尸体被带去西部荒漠藏起来,头颅意外落在了陷落地。”
“但无论是哪种,带着安德烈身体进行转移的生物,都大概率同178号有关。”时明煦咬着土豆饼,“在清晨那会儿的记忆中,安德烈告诉我,他与白色蝾螈间存在承诺。”
说到这里,时明煦咀嚼的动作忽然一滞。
“如果178号和安德烈间可以达成承诺,白色巨型生物又与178号是同类,那侍者与白色生物之间,是不是也存在某种承诺呢?”
如果真是这样,白日的行事逻辑就有了一种模糊的解释——这个组织同黄金时代那些奇怪的宗教组织一样,他们当然也有所求,但这种追求并非钱权,而是世俗之外的、人类所无法及的东西。
时明煦想到在侍者身上停滞的时间。
“它会是永生吗?”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时岑垂眸,55号正用尾巴扫他的手背,小狐狸健康状况良好,跨物种融合后,各项性征也很稳定,他照时明煦的指示,记录下必要数据。
与此同时,时岑的心声没有停止:“侍者性格浮夸、享受被追捧,他这样的人无法脱离群体。且不论永生事实上能否真正实现,它本质一定意味着孤独。”
“侍者或许曾经想要过——比如在发现自己生长静止的开始几l年。但现在距离灾厄已经整整五十年,他绝不会再有这种想法。”时岑顿了顿,“或许,是我们惯性认知之外的其他东
西。”
时明煦思索对方的话,在铺天盖地的雨声中,彼此心跳都微微加速。
下一秒。
“老大!”索沛从临时房间出来,“你吃完了吗?洛林刚刚联系我,说流浪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现在吃饭蛮成问题的......距离咱们上次出野外已经有一个月,贡献点都用得七七八八了,大家想跟你借点,趁现在还有些室内市场没关门。”
“那正好避免集会露馅。”时岑当机立断,“小时,你跟索沛赶过去,贡献点看着借,买东西的跟索沛走,叫洛林直接带你去万象制造城。”
“理由呢?”时明煦问,“洛林如果问起,理由是什么。”
“不需要理由。”时岑轻轻一笑,“贡献点给够就行。”
......还真是简单粗暴。
但显然,时岑没有说错。当他们穿越无边水泽、赶到一栋褐色建筑楼梯口时,有个扎高马尾、东方人面孔的年轻姑娘已经翘首以盼——她身侧还挤着五个人,刚看见时明煦,就支着脖子一通乱喊:“队长!”
“怎么办啊队长。”
“走投无路了队长。”
“队长你想想办法啊我好几l口人要养。”
时明煦取出ID卡,哀叹声戛然而止,好几l双手立刻挤了过来。
“队长你是我再生父母!”
“队长我能多借点吗?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队长......我草你给这么多!队长我爱你!”
说最后一句的是个光头,他身材高大、脑门锃亮,远观即可震慑小孩,近看更是绝非善茬。
时明煦没想到对方说话居然是这种风格。
“他说他爱你。”时明煦心声淡淡。
时岑往客厅走的脚步如常:“他一天能爱十个人。”
随后,他同出门回家的唐·科尔文相互道别,约定晚餐再见。
果然,就在索沛宣布由自己带着去采购应急物资时,光头立刻移情别恋,又爱上了索沛。
索沛浑身像有蚂蚁在爬:“滚啊!”
“还是这么能闹腾。”洛林注目另一艘小艇远去,又轻轻巧巧地跳上时岑这艘,盘腿坐下时说,“队长,好久没见着你了——诶,之前你不是跟索沛一块儿去西部荒漠了,是为了给灯塔抓样本吗?但那次好多人没回来......听着就吓人。”
“是。”时明煦说,“碰上蚁群繁殖潮了,就我俩活下来。”
他话刚落,忽然看见洛林双手合十,朝自己拜了一下。
时明煦顿时无所适从。
“没事,她经常这样。”时岑的心声及时抵达,“她觉得我自带buff,能帮她祛除霉运。”
果然,洛林碎碎念了几l句,就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划艇了。
时明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