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高大的钢铁建筑寂寥地屹立在荒无人烟的郊外,几乎不会受到遮挡的阳光滋养着遍地丛生、得有半人高的郁绿杂草。
黄黑相间的警戒线三两交错地围在工厂周围,现场勘探、调查的同事随处可见。注意到刚刚抵达的两人,他们纷纷停下手上的活,视线在那个棕发青年身上驻留得要久一些,而后点头示意。
出于亲缘关系的考虑,这个案子沢田纲吉本该回避的;但西比拉不知基于什么判断,认为迪诺的婚约者仍然可以照常参与,甚至是顶替迪诺的位置暂为主导。
复工后接手的第一个案件就事关伴侣的安危,百叶不由得担心起沢田的状态;而备受瞩目的新晋代理队长已和在场的调查组用终端同步了信息。
“前辈,押运车还有多久?”
纲吉带上手套等用品,站在工厂的入口前神色淡淡地朝里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应该快到了。”
百叶看了眼时间,据说是有人状态不佳而导致调度慢了,希望没出什么大问题。
她话音落下没多久,铁盒似的护送车便从不远处的路口拐了进来。厚重的大门在液压缓释的气音里渐渐打开,坐在防弹箱里的四名执行官依次下车,其中一名白发紫目、左眼下带有倒王冠图案的男子表现得尤为轻快。他踢踏着脚步从楼梯上跃下,颈围黑带项圈,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亮四处观望,在人群中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像是自己叼着牵引绳到处嗅嗅寻找迷路主人的聪明狗狗。
白兰一下子就锁定了厂门边棕发青年静立的萧瑟背影。他没管百叶的集合指令,罕见地小跑了过去,像寻常朋友般,流露出许久不见的欣喜。
“呀~纲吉君★”
沢田纲吉闻声回头,看到来者不禁怔然。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丝毫记不起与之相关的事,在此前也完全不清楚他的样貌、性格,可甫一照面,他就知道自己是认识这名执行官的。
“您好,请问是……?”
白兰模式化的笑容似有些凝固,他立时五指张开放在嘴前夸张地瞪大眼睛吃惊道:“纲吉君莫非不记得我了吗?”
沢田纲吉感到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抱歉……由于心理治疗的缘故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有些可能再也想不起来了……”
青年目色黯然,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伸出手笑道:
“从今天起重新认识一下如何?我叫沢田纲吉,往后也继续好好相处吧。”
白兰的笑意渐渐淡去。他沉沉地注视着自己的监视官,没有回握住那只手,而是朝纲吉掌心里放了两颗洁白的棉花糖。
“真过分啊……明明都和我做了这样那样的事,却自顾自地全都忘了。我可是一直、一直在等待,每时每刻都很想你……”
白兰扭过头,如控诉不着家丈夫的空虚妇人般捂住嘴泫然欲泣。
沢田纲吉愣愣地支着手,看看糖果又看看一副被自己抛弃、辜负模样的白兰,心里有点没底,但还是略显疏远地避嫌道:
“……我已经订婚了。”
他不认为自身会在和迪诺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和别人发展关系,不过他也不敢太过高估自己的人性,毕竟眼前这位执行官优异的外表和其声情并茂的演技,难免会让人不禁怀疑是否确有其事,还是直接划清关系为妙。
让沢田纲吉更意外的其实是对方的性别。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异性恋,包括知晓和迪诺的关系、记起一些事后,他感受到的更多的也只是一种确该如此的责任和安心,而非情难自已的心动与爱恋。
白兰微微顿住。沢田纲吉已经做好了被他破口大骂、痛批一番的准备,没成想男子却垂下头,哀默片刻后凄凄惨惨地道: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