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问黎低笑一声。
他颠了颠没见过的白条,照着哥儿说的先写上两个字试试手。
陶青鱼被他笑得脸热。
转而慌神地目光移开方问黎那张脸,去看他写的字。
明明同样的笔,自己写就无功无过,规规矩矩。但方夫子的字却是笔力遒劲,自带锋芒。
木板摆出去,不知道还以为他卖书法的。
“两文?”
“贵吗?”
陶青鱼蹲着的,抬眼看他时眼睛愈发的圆。睫羽长而密,似墨笔描摹。
很乖。
也好看。
方问黎手不自觉微抬。
快落到哥儿面上时,忽然对上哥儿疑惑的眼。他僵了一瞬,又似无意落在板子上。
“低了些。”他声轻,细听微哑,“照着小鱼来定价的好。”
“小金鱼。”他补充。
县里有钱的人不少,尤其是上元节男女结伴而行。若哥儿或者姑娘喜欢,男子势必会舍得那几文银子。
看哥儿准备的东西不多,要是少了,不一定套得回买金鱼本儿。
陶青鱼:“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五文如何?”方夫子狮子大开口。
陶兴旺一听五文顿时迟疑。
五文是不是贵了些,换做他家小孩想……
好吧,换做以前大哥没受伤的时候,家里纵着孩子多半要答应。
不过最多玩儿一次。
方问黎:“每年上元夜,枫阳湖这一片游街看灯的多半是年轻男女。也大方。”
“可五文是不是有些贵?”
“试试而已。只此你一家,有何不可。”
方夫子虽说试试,但态度可不是一般的笃定。这态度,瞧着不只适合读书,还适合创业。
做奸商的那种。
陶青鱼小老百姓思想,五文换他自己定是舍不得的。
思来想去,方夫子又一直鼓励地看着他。
陶青鱼头脑一热。
顿时拍板子道:“行,试试就试试。”
方问黎扬眉,手起笔落,五文就写了上去。
陶青鱼将木板支好。
现在没多少客人,陶青鱼将没用的白瓷碗放背篓。又拿了个草垫放地上坐下等着客人上门。
旁边方夫子像坐冷板凳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陶青鱼瞄他一眼。
不是来说事儿了?
这会儿不说,等下就不一定有时间说。
陶青鱼咬了一下唇中软肉,拉着草垫坐到方问黎另一边。
方问黎见状起身。
陶青鱼忽然抓着他衣摆。
“走什么?”
哥儿蹲在身侧仰头,像撒娇。
方问黎温声:“给你坐。”
“我就坐垫子。有事儿说,你别动。”
方问黎眼里笑意微闪。“说什么?”
“你来不是说成亲的事儿的?”陶青鱼隔着他一双长腿,瞄了一眼对面跟阿修说着话的陶三叔,声音压得很低。
方问黎:“……嗯。”
陶青鱼松手。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说的那些吗?”
方问黎手指轻蜷。“不记得。”
他目光掠过哥儿的手背。
再醉一次就好了。
陶青鱼看他面上不似作假,他低声问:“那你先说说你有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