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如月猜自己多半是过劳死,然后就穿越了。哪怕她没有机会手刃仇人,凭二叔、三叔他们做的那些勾当,也能把爷爷气死,将建山集团败光,弄不好自己还得进去。
这回轮到赫舍里家,郝如月决定换一条路来走,一边赚钱一边撒钱。
于是便有了赫舍里家长房出钱给仁孝皇后修山陵,郝如月和赫舍里家长房一起出钱给京城百姓家的孩子免费种痘,还有水灾的捐款,旱灾的捐款等等。
总之就是通过做慈善,化去赫舍里家长房囤积的大量财富,并且所做的每一件善事都不偏不倚落在康熙的心坎上。
康熙几次要给噶布喇父子加官进爵,全被郝如月以能力有限推掉了。
等于明白地向皇上表示,赫舍里家长房只求财,并不贪恋权势,且赫舍里家长房的财富愿意拿出来做善事,造福百姓的同时,缓解朝廷的部分压力。
话说回天花。这种病毒在明代的时候,对汉人来说已然演化成了一种普通的传染病,成年人很少得,患者一般是小孩子。
所以这回种痘,只针对儿童。且种人痘有一定的风险,越小种痘效果越好,风险越小,反之亦然。
可对关外的满人和蒙古人来说,天花却是致命的传染病,经常就是一死一大片,连皇帝都不能幸免。
宫里除了太监以外,基本都是满人,针对成年人的牛痘必须安排上。
历史上,牛痘应该是在一个世纪之后被英国的乡村医生发现的。起因是他听人说,经常挤牛奶的女孩不会感染天花。
于是他大胆地做了一个实验。在挤牛奶女孩感染牛痘病毒期间,提取其牛痘肿块内的液体,注射进人的身体,让被注射的人感染轻微的牛痘病毒。等被注射人牛痘痊愈之后,再给他注射天花病毒,就不会感染了。
所以种牛痘可以解决天花对成年人的威胁。
不过种牛痘需要有两个先决条件,一个是感染牛痘病毒的母牛,另一个便是注射器。
其中牛痘比较好找,蒙古应该就有,难就难在注射器上。
郝如月凭记忆画了一张图样子交给内务府,因画技有限,还随图附赠了一个说明书。
要不怎么说内务府能工巧匠无数呢,几日后,郝如月就收到了一个简易版的注射器。
针头仿照中医针灸用的银针,略短略粗,中空,后面的空管和活塞全部用玻璃吹制而成。
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再一次把郝如月深深震撼到了。这跟欧洲用羽毛和狗膀胱做的简易注射器一比,显得过于高大上。
上一回她被震撼到,还是太子的婴儿推车。
只
() 要有图纸,就没有内务府做不出来的东西。
至于寻找痘疮母牛的差事,郝如月没有惊动任何人,转头交给了赫舍里家长房去办。
因成衣店的缘故,赫舍里家长房的商队时常要去蒙古那边剪羊毛。曾经只有乞丐才会用到的臭羊毛,如今已然成为了大宗交易的商品,给蒙古那边的牧民又增加了一笔收入。
那边的人也都念着皇后和赫舍里家长房的好。
只不过其他做羊绒羊毛成衣的店铺没有合用的香料,做出来的成衣不如赫舍里家长房成衣铺的香软,但因轻软保暖,销量也还不错。
赫舍里家长房的成衣多卖给宫里、贵族和富商阶层,割最顶尖的那一茬韭菜,非常大方地把其他客群让给了竞品,在圈中口碑极佳。
一个月后,几头生了痘疮的母牛运抵京城,暂时养在赫舍里家长房的田庄。
就在郝如月凑齐所有硬件条件,准备跟皇上说起这事的当口,有人抢先在皇上面前告了赫舍里家长房一状。
告长房私藏天花病毒,包藏祸心。
告状者是一个皇庄的管事。他按程序先告到了内务府,内务府觉得兹事体大,便将此事禀报了皇上。
康熙根本不信,只在闲话的时候问了郝如月一句:“朕听说你母家的田庄养着几头生了痘疮的母牛?”
“皇上怎么知道的?”还知道得这样清楚,郝如月有些吃惊。
康熙蹙眉:“还真有啊?养这些做什么?”
郝如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康熙第一个反应就是胡闹:“人痘是人痘,牛痘是牛痘,畜生身上的痘怎么能给人使!”
郝如月就知道康熙会这样想,便随口编了一个故事,大致内容与一百年后那个英国乡村医生的发现过程差不多。
只不过将主角从外国人换成了赫舍里家长房商队的人,最后道:“皇上,牛痘可比人痘便宜多了,不止小孩儿,大人也能用。”
毕竟是一百多年后的故事,差着一个世纪呢,放在当下确实有些天马行空,难以理解。
见皇上还是将信将疑,郝如月加码:“若牛痘能成,臣妾借给皇上的银子,不收一分利钱!”
康熙:还敢提利钱!
郝如月想了想,继续加码:“臣妾借给皇上的银子,不必还了,算是赫舍里家长房孝敬的。”
康熙:“成交!”
郝如月:“……”不愧是金牛男。
要不怎么说擒贼先擒王呢,只要皇上点了头,之后的事就好办多了。
可办事之前,郝如月还想问问别人给她告状具体告的是什么,康熙哼笑:“告你私藏染了痘疮的母牛,图谋不轨。”
郝如月也气笑了:“那是个什么人啊?怎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康熙给她解释:“那人是一个皇庄的管事,那个皇庄紧挨着你家的田庄。听说你家田庄有个养牛人得了痘疮,他就害怕了,直接上报给了内务府。”
听说有人因那几头病牛得了
痘疮,郝如月两眼放光:“皇上,这事当真?”
康熙听说根本不信,没派人去查,此时也不确定。郝如月就催他:“皇上,即刻让太医院的人过去看看,好不好?”
万一有人感染了轻微的牛痘病毒,就可以像一百年后那个英国乡村医生那样做实验了。
康熙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很识趣地带人退了出去,至此屋中只剩下康熙和郝如月两个。
两人隔着榻上的小几分坐两边,康熙倾身过去跟郝如月咬耳朵:“你就不想问问那个告密者为什么要告你?”
对啊,她已经是皇后了,告赫舍里家长房不就等于是告她吗?刚才净顾着想牛痘的事了,竟然忽略了这个。
直觉告诉郝如月,娘家田庄有人长了牛痘多半是真。若没有真凭实据,谁吃饱了撑得敢告皇后娘家的黑状。
要知道赫舍里家长房不仅是皇后的娘家,还是太子,大清未来继承人的外家。
而且传染病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了藏不住,没有也很好确认。
可痘牛养在城外的田庄,又是秘密交代下去的差事,赫舍里家长房知道的人都没几个,又怎会让隔壁皇庄的管事知晓。
皇庄归内务府管,有直达天听的渠道,又是痘疮这种不得了的传染病,很快便会传到皇上耳中。
出了事不报官,而是选择告御状,对方要针对的显然不是赫舍里家长房,而是她这个皇后。
家中有人感染痘疮,隐瞒不报,企图自行处置,然后被人直接捅到御前……这套路有点眼熟啊。
除了最后一步略有不同,其他简直不要太像。
“是赫舍里家三房干的?”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还有“只要损人,利不利己不重要”的风格,就很像三福晋的做派,郝如月怎么想就怎么说了。
果然皇上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腮:“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聪明了?合着朕都白查了!”
郝如月拍开皇上的手,揉腮:“不是臣妾太聪明,是皇上问得太明显了。”
多年斗争经验告诉她,这男人是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那一挂的,既要又要还要。他的女人一个个都要聪明伶俐,太蠢了让他嫌弃,可太聪明又会遭他忌惮。
简直左右为难。
所以郝如月就学会了,只要自己能得到实惠,至少利益不受损,虚头巴脑的聪明头衔都留给皇上好了。
“有吗?”果然皇上被取悦到了,含笑看她。
郝如月点头:“皇上爱重臣妾,自然事事以臣妾为先。皇上对臣妾说了这么多,臣妾若再猜不出来,那就是蠢的了。”
聪明得恰到好处即可。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蠢的,康熙隔着小几握住了郝如月的手:“这个月还没有动静吗?”
郝如月知道他问的是嫡子之事,便故作失望地摇摇头:“
坐胎药一直在吃,有太医院送来的,有臣妾母家送来的,还有臣妾自己让内务府搜集的民间秘方,都不管用。”
为了隔开太子与皇上,分散康熙皇帝对胤礽爆棚的父爱,以及与之相匹配的控制欲,郝如月并不排斥再生一个嫡子出来。
但郝如月心态放得很平,刚说的坐胎药,她一口没喝,全都浇花用了。
哪怕是为了孩子的健康,她也不会求助药物。
况且太子还小,这事并不着急。
之所以让内务府帮忙寻药,不过是个幌子,用来安皇上的心罢了。
郝如月以为自己所说都是皇上乐见的,却见皇上握紧了自己的手,攥得都有些疼了:“这事不急,咱们尽人事听天命。是药三分毒,你身子骨本就不算强健,又管着宫里的事,切不可强行坐胎。”
“那些药都停了吧。”说到最后才松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