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爹娘——我的儿子儿媳!
既只顾着计算自己能分得多少财产,那我偏要教你一分田地都分不到!”
柳飞烟眼里泪水如珠滚落,心中愤懑愈来愈浓。
她听过奶奶的话,便知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分给自己半分田地,哪怕她先前没有昏睡过去,哪怕她当时守在灵堂中,侍奉故去的爹娘——这些人,也会找到别的理由,剥夺她继承田宅的权利!
“您本就没有打算分给我半分,又何须要说这些啊!奶奶——
我不要就是了,我不要就是了!”柳飞烟心中悲凉与愤怒交杂着,大哭着道。
那驼背老妪见她如此,却只是冷笑。
此下场中没有外人,她也不怕被人戳烂了脸面。
周围柳家亲戚们冷视着柳飞烟,只凭目光,便已将她置于砧板之上,将她大块切分,千刀万剐!
“我儿在世之时,应当还有不少积蓄与粮食。
他把钱粮都安置在了哪里?
你说出来,便叫你在这宅子里多住些时日!”驼背老妪冷声说道,“若说不出,今日办完丧事,你明天就别再呆在这里了!”
柳飞烟只是哭泣,并不回应驼背老妪的话。
这时,人群里的白面中年男人温声开口,向柳飞烟问道:“飞烟,你爹你娘将钱粮放在哪里了?你给个话?
今下给你爹娘办丧事,开了十五桌的流水席,请咱们的亲戚都聚在这里,给你爹娘兄弟吊丧三日,傧相、账房、道士和尚这些,都要花钱打点……这份钱,我也拿不出来,只能动用你爹娘先前存下来的钱粮。”
柳飞烟抬起朦胧泪眼,看向人群里唯一的那个与她温声言语的中年男人。
那人是她的三叔。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娘亲追打自己的时候,三叔还出面拦阻过,帮了自己一回——她擦了擦泪水,抽噎着向三叔说道:“三叔,我爹我娘不会告诉我钱粮藏在哪里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把钱放在哪里了。”
三叔闻言皱紧了眉头,他的神色依旧温和,但眼神里却有些让柳飞烟心神颤栗的寒冷。
“若是这样的话,那也没有法子了……”三叔冲着柳飞烟歉意一笑,却叫柳飞烟心头那股子寒意更加深重,其向身旁一个陌生的瓜皮帽中年男人拱了拱手。
那瓜皮帽中年男人咧嘴一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着柳飞烟浑身上下,如同在打量一件奇货!
三叔伸手虚引了引那瓜皮帽中年,接着与柳飞烟说道:“飞烟,这是济州的王官人,我作为你的长辈,替你作主,把你许配给这位王官人——”
“是!是!”那位‘王官人’连应了两声,打断三叔的话,乃道,“这次丧事上的一应花费,我全包了!
我另外再给你三十两白银,作为聘礼!”
柳家亲戚们顿都眉开眼笑!
柳飞烟看着众人的笑脸,脸色煞白,看着三叔道:“我家小门小户,何时用得上开十五桌席面?咱们柳家哪里来这么多亲戚?
还是连吃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这是饥荒年景——连开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城里的财主也没这么阔气了。还须请和尚道士来做法事……”
咚!
驼背老妪一顿手里的拐杖,眯眼看着柳飞烟,冷声道:“这丧事,你难道不办?!你不办,就是不孝顺!
二十四孝里,正有‘卖身葬父’,今下给你一个做孝女的机会,你做是不做?!
你要不给爹娘办丧事,以后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你要私藏钱粮,把你嫁出去,用你的聘金给你爹娘兄弟办丧事,又有甚么不可?!”
“我真不知道爹爹把钱粮放在了哪里……”
“呵!说不出钱粮在哪,便嫁于王官人罢,以后也是锦衣玉食过一辈子。”
“对对对!”
周围柳家本家亲戚群中,发出一阵意味难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