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边住着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三位皇孙跟平郡王。
论年纪,平郡王讷尔苏最大,可是他辈分小,又是宗室郡王,算是客居,轮不到他说话。
十五阿哥得了消息来了,看着醉酒的三阿哥,就叫了几个粗使太监,道:“你们搭把手,将人送到园子门口吧!”
最合适的是应该叫辇。
可是西花园的辇只有讨源书屋才有。
十五阿哥想到了怀孕的四福晋。
南三所应该是备着辇的,省得四福晋请安不方便。
他又叫身边太监往南三所去借辇。
等到三阿哥被太监们架着出了西花园的时候,门口除了肩辇,还有脸色不好的四阿哥。
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三阿哥,四阿哥咬牙,将呵斥的话咽下,示意人将三阿哥扶上辇,却是没有送到北头所,而是直接送到南三所。
眼下天光大亮,这个样子从畅春园前过,太不像话了。
等到进了南三所,三阿哥就被扶到前屋。
醒酒汤已经预备好了,一份是酸梅汤,一份是白醋兑的井水。
三阿哥口干舌燥的,被人把了下巴,就张嘴喝了,酸得一激灵。
他睁开眼睛,看着怒气冲冲的四阿哥。
四阿哥冷笑道:“三哥您是不是湖涂了?就不能安生几日,眼下是能酗酒的时候么?”
荣嫔降位,这落到旁人眼中,也是母难了。
三阿哥这个时候宴饮,太不应该。
落在旁人眼里,就要成了不孝之人。
他们这样的身份,可以不理会旁人嚼舌,那皇父哪里呢?
叫皇父怎么看?
三阿哥揉着太阳穴,闷声道:“太子爷今儿叫吃饭,不好推……”
四阿哥皱眉道:“那三哥心里也要有个尺度才好……”
三阿哥没有说旁的,点了点头,将剩下的醒酒汤都喝了,眼中清明许多,就是身子句偻着,带了几分乏力。
四阿哥见了,道:“三哥再坐坐,天黑了以后再回吧,省得太显眼。”
三阿哥点头道:“嗯,嗯,那叨扰四弟了……”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肚子,道:“你们吃了么?膳房要是还有剩的,给哥哥预备口吃的……”
四阿哥这里都是按时用饭,早用完了。
不过膳房里也有不少方便吃食,四阿哥就要苏培盛过去,给三阿哥预备吃食。
少一时,膳盒提上来,一份麻酱凉面,一份酸辣白菜丝,一份腌香椿。
三阿哥看着这伙食,对比之前讨源书屋的“家常菜”,重重地叹了口气。
四阿哥不由脸黑,这是嫌弃简薄?
可是醉酒之人,还要预备什么荤腥不成?
三阿哥已经端起装凉面的海碗,吃了起来。
一碗面,两碟子小菜,一扫而空。
四阿哥并没有叫人加餐,晚上这一顿,不宜多吃,一碗面已经不少了。
三阿哥漱了口,看了眼外头天色,开始幽暗了,离彻底天黑也就剩下一刻钟。
他起身,定了定神,道:“醒了大半了,不用辇了,熘达回去,这天黑了,提灯笼也显眼……”
四阿哥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没有再拦,可是也不放心三阿哥这样回去,道:“我送三哥回去。”
三阿哥还要再说,四阿哥已经到了门口,点了两个护卫跟着。
三阿哥没有再说其他,点了点头。
一行几人,走的缓慢。
三阿哥有些后悔方才在讨源书屋提及四阿哥。
这个弟弟性子不讨喜,可待人实在,自己没有必要非拉他下水。
他就提醒道:“这回伤了毓庆宫体面的,除了马家,还有乌雅家,老四你是不是也去跟太子爷赔个情,将此事翻篇……”
四阿哥抿着嘴,摇头道:“不是这样论的,远近亲疏,兄弟排在前头,这不是怎么也落不到你我兄弟头上,太子爷也迁怒不到咱们身上。”
三阿哥看着四阿哥,道:“可那是皇子外家……”
四阿哥依旧是不想敛事儿,道:“乌雅家犯了什么罪责,按律处置就是,我要是去太子爷处,倒是让太子爷为难,还是算了。”
三阿哥看了四阿哥,抽了抽嘴角。
想什么美事儿呢?
还以为太子爷会念着兄弟情分,给他外家说情不成?
真是想多了。
瞧着太子爷方才的德行,压根就没觉得马家与乌雅家处置有什么不对,恼的是伤了毓庆宫的体面。
*
北头所虽是把边,可是院子都挨着,这边门口的动静,自然也在大家眼中。
二更之前,北六所跟北五所都得了消息。
三阿哥醉酒,被四阿哥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