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后背直发凉,不敢辩白,老实道:“儿子这几年爵位起起伏伏,前头还做了不少错事,成了笑话,生怕旁人看不起,也怕得罪人,就犯蠢了。”
康熙见他并没有巧言令色,脸色才稍好些。
“可见你不缺子嗣了,一次犯蠢,折了嫡长女,还折了你福晋肚子里的嫡血!”
事情过去大半月,可是三阿哥听到此事,还是难受得不行,哽咽道:“汗阿玛,儿子难受……”
见他这样,康熙并不生怜,反而生厌,道:“你难受?不是你放纵的,先除嫡女,再除嫡子,给你那宠妾的孩子腾地方!”
他想起了宫里早年殇了的皇子皇女。
有殇于痘症的。
那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如今也查不清了,更让人警醒。
三阿哥忙叩首,道:“汗阿玛,儿子不敢,儿子不是畜生!”
康熙瞪着三阿哥,道:“不管田氏是不是无辜,你的嫡长女确实是因田氏之女而殇,田氏不得请封侧福晋,所出之子,不必考封,所出之女,亦不许请封!”
三阿哥:“……”
“怎么?舍不得?”康熙越发恼了。
虽说这几年他查出几家后族不安分,可是包衣人家野心大的也不是一家两家。
本是他最信重外戚跟包衣,眼下成了他戒备的人。
不说宫里,只说太子跟诸皇子的后院,但凡生事,都是这些包衣挑头。
三阿哥摇头道:“没有,儿子就是心软,念着田氏是儿子头一个女人,平日里才没有好好管束。”
康熙见他听教训,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总想着稀里糊涂的糊弄,这是能糊弄过去的事么?”
他虽不喜三福晋无能,可是也受不了儿子真的宠妾灭妻。
尊卑不可逆。
就是没想到三阿哥这么肉,磨磨唧唧,事情过了半月,还没有给三福晋一个交代。
三阿哥说不出什么感觉。
或许,是感激。
要是他自己的话,还真是下不了这个决断。
只是这样的处罚,没有命令,只有口谕,那暂时要瞒着田氏。
总要等她生产后再告诉她。
要不然的话,这么重的惩处,田氏怕是受不住,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产都是两说。
至于三福晋,三阿哥既觉得愧疚,又忍不住迁怒。
要是三福晋自己能立起来,护住孩子,哪里有这痘殇之祸?
等到从御前退下来,三阿哥的后背都湿透了。
不过他心里也踏实了。
这没有一事二罚的。
算是翻篇了吧?
他吐了口气,去旁边的院子里找四阿哥。
四阿哥这里,正在抄经。
见三阿哥来了,四阿哥撂下笔。
三阿哥见他换了衣裳,书桌上摊开的是《地藏经》,道:“这是给谁抄的?”
四阿哥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三阿哥一眼。
三阿哥:“……”
三阿哥拉了椅子坐了,想起了来意,道:“太子爷呢?这是滞留德州?”
四阿哥道:“太子爷有恙,留在德州行宫休养,要陆路回京了。”
圣驾乘坐御舟巡河,要赶在冰冻之前回銮。
太子没有病愈,就留在德州休养。
三阿哥纳罕道:“太子爷到底什么病?正值盛年,怎么说病就病了?”
四阿哥斟酌着,道:“船头受了风寒,体弱引发的水土不服。”
实际上,还有其他原因。
那就是这次随扈,太子带了六个小太监跟四个宫女。
虽没有带女眷,可是太子显然也没有闲着。
四阿哥有些纳闷。
太子在毓庆宫里偶有放纵,可出门在外,何至于此?
太子好像有阳亢之兆……
四阿哥不敢多想。
三阿哥问了一句就放下,道:“那十三阿哥祭泰山是怎么回事?太子爷身体不舒坦,不是还有你么,怎么就轮到十三阿哥了?”
祭泰山,多荣耀之事。
三阿哥提及此事,都觉得发酸。
十三阿哥,一个序齿靠后的光头阿哥,凭什么?
换成了四阿哥,三阿哥反而更容易接受。
四阿哥道:“奉命而已,三哥不必多想。”
三阿哥轻哼一声道:“多想?是你想少了,你瞧瞧十三阿哥跟当年的老八有什么区别?在汗阿玛跟前露面,在宗亲面前体面,比当年的老八还会哄人,只是人无百日好……”
四阿哥不爱听这些,道:“三哥,那是弟弟,您就别跟着捧杀了……”
三阿哥摇头道:“有个老八在前头,你还不长记性,这个是弟弟,那个也是弟弟的,人家心里当咱们是哥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