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睐想了会儿,说:
「奴儿之前听说,当年出了那档子误会,决定绣娘姑娘去留的时候,檀郎的娘亲态度其实是比较犹豫迟疑的,但是甄大娘子的态度-—--却有些坚决,甄大娘子太疼爱您了,出了那档子事,第一时间是出离的愤怒,好像还过激扇了绣娘姑娘一巴掌,大骂她是白眼狼,着实误会了·——
「把绣娘姑娘卖掉也是甄大娘子的主张,好像价格是一贯钱来着,被拖走那日,绣娘姑娘好像还咬了甄大娘子手背一口———.这麽看来,绣娘姑娘最畏惧的应该也是她了,算是曾经的阴影·—.」
银发少女越说越小声。
她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起闭目安静的欧阳戎。
「先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戎开口说。
「好,檀郎。」
翌日一早。
欧阳戎洗漱完毕,来到正厅。
正厅大门紧闭。
半细等丫鬟凑过来,在欧阳戎耳边低语了一阵,他才知晓,正厅的大门一夜未开,从他昨夜出来后,便无人出门。
这时。
「吱呀」一下,开门声传来。
欧阳戎与半细等人转过头。
枯坐一夜的甄淑媛走了出来。
今日天气不错,早上出了晨曦。
长廊上的晨曦里,罗裙美妇人下意识的抬起手背,挡了下温和却刺眼的阳光。
她对欧阳戎说道:
「檀郎你在啊,进来下。」
甄淑媛丢下一句,转身回了正厅。
欧阳戎跟随入内。
来到正厅,他看见各扇窗户紧掩,桌上的青绿色被帛还在,但装有冰镇绿豆汤的碗,已经空荡下来,被人喝完。
欧阳戎没有去提,问:
「婶娘是有何事?」
甄淑媛闭目了一会儿,不睁开眼的说:
「你去把她带回来,生辰礼那天。」
「婶娘接纳她了?」
甄淑媛没有回答,像是自顾自的说:
「这哑孩子既然还认那根簪子,认你娘亲,她还来找上了檀郎—不管你们是怎麽遇到的,都代表有一份缘分仍在,妾身算是明白点头的意思了———」
她有些惆怅丶索味的摆摆手道:
「带过来吧,妾身生辰礼那日,檀郎先把她带过来,让她别跑,看看先,让妾身看看先,妾身也不让她白来,她若来,就送她一样东西,一样旧物————.」
欧阳戎好奇问:「娘要送什麽东西?不用如此客气。」
甄淑媛已经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欧阳戎的话语,她面色惬的走出了正厅。
欧阳戎看见她嘴里似是呢喃着什麽,却听不清楚。
很快,他目送甄淑媛的背影消失在长廊上··
甄淑媛返回闺院,没有回屋,转身走向了院子西侧的一间房间。
房间里摆放有几尊佛像。
是内设的佛堂。
供奉佛祖与一些已故亲人的牌位。
欧阳戎已故娘亲,那位赵母的牌位,也在其中。
甄淑媛来到赵母的牌位前,转身看着漆木灵牌。
果盘前的数根白蜡烛火,将赵母灵牌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后方墙上,似是与大堂最中央的铜制佛像并立。
甄淑媛默立了许久,才道:
「我知你不情愿,可我又何尝不是愧疚,但若不送走,她亦无活路。
「事后,你吃斋念佛,连带着妾身也烧香多年,渐渐的,都快忘了最初为何跟着你供佛7......
只见她对着空荡荡的佛堂与牌位开口,停顿了会儿,继续隔空一般的说话:
「你一直不敢花掉这钱,供在佛前,临终前还把这一贯钱塞给了我,难不成是早料到有一天这哑孩子会再回来?是和咱们缘分未尽———
罗裙妇人的声音渐渐低沉,直至微不可闻。
佛堂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白色蜡烛在风中跳动燃烧的「嘶啦」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甄淑媛终于动弹了,缓缓走向前方的佛像与牌位。
她绕过了它们,径直来到了赵母灵牌的后方,在桌下一处角落里的暗格中,掏出了一个灰色小布包。
灰布包面料陈旧,上面像是沾上了洗不掉的灰尘,看起来是藏存的有些年头了。
灰布包被她的微凉手指缓缓打开。
露出了里面一串又显新又显旧的铜钱。
新,是因为铜板依旧有些光亮。
旧,是因为串联铜板的麻绳已经腐烂了大半,似乎都无力承担提起铜板的重量了。
甄淑媛低头看了眼布包里的铜钱。
她仔细数了数。
数目一贯。
(PS:感谢「清泉流响」丶「蜜汁姬」等好基友的盟主打赏,咱们好像荣耀四星了,兄弟们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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