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挑道士翘个二郎腿,翻看演义话本,啧啧称奇。
一僧一道互不打扰。
李栗与王冷然没有去管他们。
波斯商人手里握着一枚刻有“魏”字的玄铁令牌。
王冷然低头翻阅一份最新送来的卷宗,落款是龙城县法曹的印章。
听完两个鲜卑汉子的复述,二人阴沉着脸。
“赵如是的死,没这么简单。”王冷然眯眼。
李老板捻须,转头问那两个归来的鲜卑汉子:
“你们是说,那天夜里,看到了赵如是的身影?”
“对。”
王冷然晃了晃手中卷宗:
“可人已经白天死了,就在龙城县街头,很多人看见,当天夜里,他尸体就躺在县衙院子里,也有人值班,你们是不是搞错,难不成是看到鬼了?”
鲜卑汉子脸色犹豫,摇了摇头:
“看着像他,不确定,不过那一夜,确实有人来找过朱玉衡,好像是朱凌虚派来的,走路一瘸一拐,很
像赵如是。”
“他们聊了什么?”
“不知,朱玉衡支开了咱们,不清楚聊啥,但当天早上,朱玉衡就借机甩开咱们,率卒叛逃。”
王冷然与李栗对视一眼。
李栗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魏”字令牌。
这枚令牌是从朱凌虚的遗物中找到的,被王冷然取了回来,而在之前,他们和欧阳戎、容真解释这枚令牌,花了很多口水。
不过还是被容真、欧阳戎如实禀告上去,八成把锅扣上了魏王府头上,成了彰显朱凌虚与魏王府关系密切的铁证。
李栗当然认识这枚令牌。
朱凌虚父子的事情发生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六公子的身影。
与此同时,魏王府那边传来回信,说丘神机与鼎剑没有返回,更别提六公子的身影。
李栗起初第一反应是出事了。
难道六公子遇害?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了蹊跷,揣着一分怀疑,寄信给魏王府,查了一下。
收到回信后,赫然发现,此前那位“六公子”说的,离开云梦泽后遇到其它魏王府线人之事子虚乌有,卫氏在江南道的势力人手,当时并没有人在云梦泽附近出没。
李栗顿时悚然,惊出一身冷汗。
再回头去看六公子行径,他满是惊疑。
“当街被斩首?难道是说……”
波斯商人站起身来,忽问:
“赵如是尸体何在?”
王冷然皱眉答:“龙城。”
……
翌日一早,欧阳戎出门,前去上值。
马车行驶到一半时,燕六郎快马赶来,表情严肃,翻身下马,钻入车厢,朝欧阳戎耳语几句。
隐约露出一些“连夜出城”、“波斯商人”的字眼。
“知道了,这回总算是聪明了点,找到些疑点……不过等的还是久了,寒生露凝,秋风降温,都快懒得动弹了……”
欧阳戎点头,自语了几句,转头递了一迭新衣给燕六郎,后者愣住:“这是……”
“婶娘制的,放心收吧,不是什么绫罗绸缎,是几件填了丝绒鹅毛的裌衣。”
欧阳戎点头轻声:
“婶娘想着伱还未婚娶,家中父母阿姐们都在龙城,不在浔阳,她也给你做了几件,试试看衬身吗,不行我拿回去改改。”
“多谢明府,多谢大娘子。”燕六郎不禁动容。
欧阳戎又叮嘱几句,燕六郎携衣,笑颜离去。
马车内,欧阳戎低头,抚摸了下身上厚实的新秋衣,忽然抬手,掀开车帘,西望远处龙城县方向:
“也不知道阿青、柳母怎么样了,大半年没见,正好看望下,秋寒添衣啊。”
……
浔阳城内,某一间朴素到只有寻常木板床的房间内。
一位冰冷冷的宫装少女,正端坐桌前,低头仔细翻阅一份卷宗。
“龙城……赵如是……当街枭首……”
冷冰小脸抬起,神色若有所思。
妙真突然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看了眼冰冷冷少女,又看了看她手中纸条,聚眉不满:
“你昨日派女官去龙城了?还在调查之前的事?容真,我不是说过吗,有些事情,洛阳那边已经盖棺定论,陛下已做定调。
“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插手太多,反而容易被人利用,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宫里的规矩你都忘了?
“少听少说少猜。”
宫装妇人认真告诫。
容真收起纸张,冷冷说道:“你不也一样,对浔阳王府那般偏心?”
“偏心”二字,宫装少女咬的有些重,似是反意讥讽。
“这不一样。”妙真摇头,表情不恼:“至少我没有多管闲事。”
容真不瞧她,轻描淡写收起卷宗,语气没有情绪:
“事关大佛,浔阳城内,不能有任何不安稳因素。”
“不安稳因数,你是说……欧阳良翰?虽然此子看起来不老实,不像正人君子,可他和浔阳王府是陛下选来造大佛的,不至于搭奸叛逃。”
冰冷冷宫装少女不语。
妙真语气思索:“况且你调查之事,和大佛之事有何关系?”
容真站起身,忽然点头:“其实你说的对,但有一句话错了。”
听到宫装少女难得服软,妙真表情缓和了点:
“什么话?”
“这儿不是宫里。”
容真丢下一句,抱书离开。
不是宫里,所以没这前提,后面的话也全是错的是吧。
妙真脸颊肌肉抽了下,追问一句:
“你去干嘛?”
“查案。”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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