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神话绝脉执剑人(2 / 2)

老铸剑师望着柳子安的背影,浑浊眼底若有所思。

……

柳子安离开半山腰出草坪,走下山。

山路上,他微微偏头,侧目望了一眼当初举行过某种仪式的龙首台方向。

“身败名裂……十倍奉还……”

病怏怏青年的微弱呢喃声被山风吹碎。

回过头,柳子安脸色恢复平静,准备返回柳家大宅,重新再推演一次计划,可就在这时,他视线里出现一道熟悉身影。

“三弟?你怎么在这里?”

柳子安好奇打量。

柳子麟依旧穿着一身白衣孝服,暂未更换,不过这些时日,被某个年轻县令惩罚出的伤势已经彻底恢复,人反而显得精神了不少。

柳子麟迎上前来,挠挠头,哽咽道:“二哥,我……”

“是不是又去祭拜大哥了?”

柳子安转头,指着山上某处漆黑地方问道。

柳子麟眼睛顿时又红了一圈,低头啜泣了一会儿,又强忍着抬起头,朝默默看着他的柳子安说道:

“二哥,大哥对我最好,我以前犯什么错,他都不骂我,只教我……为什么偏偏死在那卑鄙小人之手?二哥,我这些日子在大哥墓前想通了好多事,我之前确实太幼稚不懂事了……”

柳子安叹息一声,伸手揽住这位三弟的胳膊,拍拍他肩膀,一本正经道: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有血仇咱们就报,不要婆婆妈妈,明白吗?”

“是,二哥!”

柳子麟握紧拳头,额冒青筋,怒视山下龙城县鹿鸣街方向。

他当着柳子安的面,脸庞恨恨,猛拍胸膛: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暂且再让你蹦跶一日,我柳子麟定要亲手血债血偿!”

柳子安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漆黑的柳子文陵园坟墓方向,微微颔首,嘴里赞道:

“这才是我柳家男儿!”

旋即,柳子安又拉着柳子麟去了一趟柳子文墓前,祭拜了一番。

两兄弟一齐下山,路上,柳子麟严肃道:

“二哥,只要报仇,我都听你的!”

柳子安点点头,瞧了眼似乎确实稳健不少的三弟,忽问道:

“让你带人盯梢,情况怎么样了?”

柳子麟重重点头,脸色露出狰狞之色,眼布血丝道:

“放心吧二哥,我与柳福盯着呢,人跑不掉的,那边暂时没什么意外,二哥放心去办大事!大伙都等着十五那日,跟二哥一起痛快掀盘!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就好。”

柳子安笑了。

柳子麟也笑了。

……

“哈欠——哈欠——!咳咳咳。”

欧阳戎连打了两个喷嚏,立马紧了紧单薄的开襟衣裳,两指揉了揉略塞的鼻头。

没人在身边照顾,这几日饮食起居随意,竟有些着凉了。

得承认,之前有丫鬟暖床的封建老爷般生活确实有点让人堕落了。

某人思绪纷杂,没由来的想道。

这是东林寺东南侧某座院子内,一间檀香味弥漫的二楼屋子。

床板略硬的床榻前,正漆黑一片。

欧阳戎忽站起身,两手微微推开一点雕花窗扉。

“叽叽吱吱——”

他耳边的夏日虫鸣声更大了一些。

“三更时辰,秀发秀独他们应该都睡了吧,该走了,欧阳良翰,万一过了十五,小师妹说不定就回来了。

“别磨磨唧唧了,昨日从梅鹿苑翻出来时不是速度挺快的吗,怎么越靠近地宫,你小子脚越抬不利索?”

黑暗中,欧阳戎低头自语几句,蓦然转身,拎提找准备好的包袱,轻手轻脚下楼,推开了三慧院的院门。

昨日他低调上山入寺,在应付完见谁都爱开导一下的善导大师后,他便悄悄住回了当初卧床养病的三慧院。

也算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在什么地方结束吧。

欧阳戎关好院门,钥匙轻轻放在门前地上,转身,头不回走人。

此刻明月高悬,夜深人静,东林寺的悲田济养院内,亦是黑灯瞎火。

欧阳戎一路绕来打灯笼值班的僧侣,熟络摸进济养院的后院,翻过石栏,来到漆黑枯井前。

还是原来老法子,身子吊在一根绳索上,从井口缓缓滑入下方地宫。

轻“砰”一声,声音在幽闭地宫内缓缓回荡。

是欧阳戎往下探去的脚尖,踩到了莲花台座的边沿。

成功落足,欧阳戎揉了揉磨红手掌,左右四望。

四面佛本生壁画、中央莲花台座、井口落下的月光。

“一切都老样子……”他低声怅然。

净土地宫中,距离中央莲花台座不远处,忽有一道漆黑身影站身,朝欧阳戎靠近。

欧阳戎脸色毫不意外,默默转过头去。

“不知大师”秀真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距离井口落下的月光,一步之遥。

被吵醒的这位疯和尚应该是以为师弟们送饭来了,结果瞧见站在月光中的欧阳戎,枯槁脸庞微微愣了一下,伸到一半接饭的手掌顿住。

欧阳戎见状,立马低头,两手在身上与包袱里摸索起来,片刻后,眼底浮现些歉意之色,低声:

“抱歉,忘给你带点吃的了……说起来,白日我特意去找了下哑女和老道士,可能是出院了,找不到人,想来,这儿现在就剩咱们了,算是老朋友。”

秀真抬头看了眼井口,又瞧了瞧欧阳戎,表情惊奇之余,他做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老手势,语气严肃正经:

“阿弥陀佛,施主,此地是莲花净土,上面乃无间地狱!你快过来,别站在那里,靠无间地狱太近!”

欧阳戎一只入怀掏物的手掌顿住,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向不知大师秀真。

他眸子平静之余,浮现些许疲色。

努力展颜一笑,点点头:

“大师说的对,早就该听大师之言,以前是我愚钝了,那一夜傻乎乎的往上爬,误会了大师。”

秀真欣慰行礼: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慧根也。”

说完,这位躲在净土许久的枯槁僧人开心的掏取怀中物,似有好吃的要与同有慧根之人分享。

欧阳戎笑了下,没多看他,目光缓缓转向了地宫中央的一尊莲花台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