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都已经过去好几l日,罗纨之原以为谢三郎早忘她把他撩到一半,扔下就跑的事。
没想到他一直记得,现在就当面同她翻起了旧账。
这时候罗纨之就有些怨那送章的人,平白无故地奚落三郎做什么,害她跟着受池鱼之殃。
“……那人定然是在戏耍三郎!”罗纨之刚刚才误会完谢三郎,这会当然要坚决表明立场,表示同仇敌忾,她甚至还握起拳点头道:“实在可恶。”
“确实可恶。”谢昀温和地笑道:“兴许是我近来看着比较好欺,对人太过放纵,让人生出了狼心豹子胆,竟敢戏耍于我。嗯,我日后定会十倍、百倍奉还。”
罗纨之耳朵里听着那“十倍”、“百倍”就感觉自己嘴巴麻麻的,她眼睫一颤,轻抿了抿唇,诚恳道:
“……三郎也不用这么挂在心上,反正是不相干的人。”
“我挂记着,就不是不相干。”谢昀把那张盖有“天下第一伤心男子”的纸拿起来欣赏了会。
罗纨之可看不出他有多伤心,反而从那被纸遮去一半的眉眼里瞧出些期待的样子。
罗纨之快速眨了眨眼。
谢三郎肯定又在吓唬她!
经过这么多次,罗纨之才不会这么轻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故而她一伸胳膊,把那张纸从他手里轻轻抽走,又打量桌子上的笔架,从中挑了支狼毫,在盛放朱砂墨的圆腹瓷缸里沾了沾,提笔就团在长方章印当中的“傷”字画了个圈,在它的右下角写了个小小的“卜”字,表示作废,另从旁边引出一字“開”。
天下第一开心男子!
她弯起眉眼,笑意都要从那双明亮璀璨的眼睛里溢出来,她柔声道:“三郎生辰的时候,我让三郎做个开心的男子,好不好?”
谢昀指背抵在下颚上,指腹不由互相搓揉,好像那儿无端端生出了痒意,他从上面的眼睛往下扫到女郎得意翘起的红唇。
慢条斯理问:“不能,现在就让我当个开心的男子吗?”
罗纨之把纸张用麒麟纸镇压好,摇摇头,认真道:“不能呀。”
她鬓边簪的紫华花也随她一同晃了起来,齐齐对着谢三郎摇摆,几l片娇粉的花瓣飘落,打了几l个圈落到了纸上。
“我还需要时间做好准备。”罗纨之神秘道。
说罢,她就跑了出去。
谢昀望着罗纨之溜走的裙摆,她就像条滑不留手的鱼儿,再一次逃之夭夭。
他轻笑了下,捻起那瓣被主人遗弃的花瓣,含入唇齿。
他用舌尖抵着那片花瓣,淡淡的甜味中带有一丝果香,芳醇异馥。
“你最好是……”
未完的话随着那被舌齿搅碎的花瓣一同咽了下去。
罗纨之出去不久,谢九郎就来到书房。
他主动道:“我刚刚碰见了罗娘子,她最近精神都很好啊。”
与在安城见到那个
愁绪难展的娘子完全不一样了。()
这才一年的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为人落落大方,处事圆滑机敏,而且更加自信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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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这些加在一块,让她的美也变得更加引人注意,就连府里年纪小一点的郎君都在私下里讨论。
就像是在最好年华里盛开在枝头的花,光彩耀目。
“也不知道她这个女郎怎么有这么旺盛的精神,每日里忙不完的事,从不知道疲惫。”谢昀把纸挪到了一边,用书盖了起来。
“这不就和兄长一样,兄长的精力才是强盛,熬鹰驯马都不在话下。”谢九郎自己搬了椅子坐下,“不过母亲都说,若她生了女儿,兴许会像是罗娘子这般的。”
“所以母亲就常找她?”谢昀知道罗纨之头发上的那朵花,名为斗雪,只有在萧夫人的院子里有种。
若非关系要好,也收不到她的赠花。
萧夫人的喜恶不难猜,她懒得和人虚与委蛇。
“罗娘子是向母亲去讨教的,你知道母亲虽然懒,但还是愿意教人,尤其是她喜欢的。”
“……”谢昀手撑着下颚,不知道为何生出一丝很微妙的感觉。
他娘这不会是在养女儿吧?
闲话聊了一会,九郎笑容渐收,说起心烦事:“兄长你可知道,仲楠他这次真的陷进去了。”
仲楠是陆二郎的字。
“那千金楼的小芙蕖纵然才貌出众,但实难入的了陆皇后的眼,我怕他最后是要伤心的。”
虽然小芙蕖出生低微,谢九郎也不愿意诋毁她,只是就事论事,为好友担心。
可一直循规蹈矩的世家郎一旦挣脱了桎梏,就像脱缰的野马,很难被拽回头。
他沉溺在放纵当中,已经看不见脚下的危险深潭正在慢慢吞噬他。
陆国舅已经是块朽木,陆二郎肩负着他想象不到的重担。
“不用担心,到了那个时候,他自然知道怎么选。”谢昀了解陆家,也早看透了陆二郎。
“但愿如此。”谢九郎叹了口气,又问:“那兄长呢?兄长的妻,祖母可是挑来选去都不满意,兄长可有想法?”
谢昀的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点在桌上,“不急,我还有很多事要忙,顾不上。”
九郎摇摇头。
祖母可不会管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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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看完账簿,罗纨之通体轻松。
这大概是她度过的最为快乐的一段时间。
从摸爬滚打到熟门熟路,她用在千金楼赚到的钱又逐渐开了几l家新铺子,同时还管着谢三郎的几l份私产。
为此广招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