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兄,他就快要被勒死了……”谢家小郎君很害怕,他还没见过杀人。
更没有见过谢三郎杀人。
在谢昀弓弦下的朱家侍卫已经两眼翻白,长舌吐出,被谢三郎勒得进气少,呼吸不过来。
谢昀回过神,重重喘了口气,骤然把人与弓一并扔了出去。
那朱家侍卫扑在地上才猛咳了一顿,就马上被谢家侍卫用手压进泥土里,只有半只眼睛露在外,他余光瞥见谢家三郎垂落下来的视线,身子不由瑟瑟狂抖。
这郎君是真的想过要这样杀死自己的——
他想杀人,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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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纨之的示警也引起了苍鸣等人的注意,他们恰好在一处稀疏敞亮的空地,抬头一望,个个惊愕。
“苍鸣,你看那不是罗娘子吗?她怎么都到我们前头去了?她一个女郎居然能爬到仙人崖顶上?”
他的问题,没人能够回答。
这太不可思议,若非亲眼所见,肯定要以为是假话。
那可是仙人崖,不是随随便便的小土坡。
“能为郎君做到这一步了,这女郎是有情有义之人啊!”
他们做侍卫的多是武人出身,最重情义。
罗纨之这样不顾生死的行为让他们肃然起敬。
苍鸣心情很复杂,旁边弟兄们说的话他都听入耳中,越发感觉心中难安。
或许,这女郎并不是芩娘子说的那样不堪,郎君会看重她也不全是因为那张脸……
“什么人在射箭!女郎危险!——”
苍鸣随着同伴的惊呼抬眼,就看见令他肉跳心惊的一幕。
那仙人崖上的女郎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箭雨惊动,仅有一只手险险吊住藤条,身子还在往下坠,命悬一线!
“糟了!”他扶住腰间的刀,悚然道:“快!——去救人!”
冷汗从鬓角渗出,苍鸣第一个冲了出去。
可等他们跑到仙人崖附近,地上除了剩下纷乱重叠的脚印和一片沾了血的衣袖,再没有别的东西。
苍鸣捡起破碎的衣料,心里鬼使神差想。
三郎若是知晓,要出大事了!
但——好在没有发现尸身,没有尸身说明这女郎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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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罗纨之身上疼极了,但是耳边的呜呜哭声让她不得不醒来。
视野先是一阵模糊,好半天才看清楚自己还身处林中,只是周边多出了许多陌生人。
“女郎,女郎你可算醒来了。”一旁的轩鸟费力把屁股挪过来,低声道:“女郎你遇到麻烦了!”
他不说“他们”有麻烦,而是说“她”有麻烦。
罗纨之环视一圈,发现那些哭泣的女郎都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
罗纨之试图起身,但她的手脚都被人捆住,只能勉强蹭着树干直起上身,她扭头望着被五花大绑的轩鸟,问道
:“她们都是什么人?我怎么在这?”()
这个情况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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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这女郎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轩鸟哭笑不得为她解释:“她们都是官奴,现在也是‘羊’,一些权贵为了走正当途径把成为官奴的貌美女郎弄到手,就会贿赂看管丽奴坊的宦官把他们选中的人加上名单……擒羊的规则就是谁先找到就归谁……”
罗纨之低头发现自己被裹上了一件白色的宽袖衣。
这就是南星说的把罪奴当做“羊”?
旁边一圆脸女郎听见轩鸟的话,呜呜呜哭得更伤心了:“早知今日还不如昨夜就悬梁勒死算了……”
靠在她后背紧的跟着啜泣道:“落到那人手里,生不如死,还不如自己死干净呜呜呜。”
“你们在说谁?”罗纨之问。
虽然两位女郎哭得伤心,但是罗纨之完全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圆脸的女郎神色凄哀,看她一眼,被那秾丽灼人容貌惊了下神,才继续道:“……除了常康王还有谁,你不知他府里每年都要进几十上百的女郎,被裹着草席扔出来的女尸上体无完肤,就连那最隐秘处都……你这女郎……”
罢了,虽然新来的这个女郎生得更好看,但是也不妨碍自己的命运也要与前面几个姐妹相同,她又忍不住哭起来,眼泪都沾湿了衣襟。
罗纨之扭头看轩鸟。
轩鸟尴尬道:“奴、奴婢也不知详情……”
常康王喜好美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王妃早年暴毙,可一直未娶继妃,但是有名分的妾室、没名分的美人倒是一个接一个接进王府玩弄。
“你连这个都不知,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长着细长媚眼的娘子见罗纨之实在貌美,忍不住问。
罗纨之蹙着眉,摇头。
那娘子叹了口气,诉起自己的苦:“我是被主家的大娘子发卖的,家主不肯护着我,翻脸无情……”
她身后的女郎马上道:“你那也是活该,贪图郎主的恩宠不知收敛才落到如此地步,可我呢?我分明本本分分,却因人妒忌,被陷害至此……呜呜呜!”
她们两人的哭声此起彼伏,吵得罗纨之脑袋都嗡嗡的。
“呜呜呜不要抓我……”
这时,前方有位郎君领着几个侍卫,正欲抓住一名女郎,那女郎不肯,奋力挣扎,当即被他用力甩了一记巴掌。
女郎被打蒙在地,捂着脸泪流不止。
“这样才乖嘛!哭什么哭,让我好好瞧瞧你的脸。”
那女郎止不住的啜泣,却再不敢反抗。
她是愿意了吗?
不是,她只是被迫屈服了。
就好像每一个卑微的女郎,只能屈服在强权之下。
那巴掌犹如同样打在罗纨之的脸上。
她脸颊痛烫,后背寒凉,既愤慨又凄哀。
“罗娘子你别担心,陛下兴许就快到这附近,待会你好好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