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的事,藏在切得很细的杏鲍菇丝里,藏在茶几l旁相抵的膝盖里,藏在一丝丝熨平了褶的西装西裤里。
她转过身的时候带着笑:“好了。()”
温泽念表情很淡的点了一下头:“谢谢。?()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舒一口气,还好温泽念不会把这些很小很小的事,视作大事。
温泽念说:“那我换衣服了。”
孟宁“嗯”一声,走到窗边去帮她拉上窗帘,背手靠墙站着。
也没刻意再开灯。午后的天光通透得过分,一拉窗帘,屋内陷入一种懵懂的灰,像黄昏。
温泽念没回避,站在床畔,脱下她的家居T恤。
孟宁本想避开视线,又觉得这样太假。毕竟昨晚床单都换过了对吧,嗯,太假。
她好像也没特意去看,只是任由自己视线在那片灰里随意游走。
一定是温泽念太白的缘故,那绕在纤细背后的黑色蕾丝就显得她更白,一片莹雪地似的,吸引人所有的目光。她不去看温泽念姣好的起伏,盯着人背后略微透出的脊骨形状。
那形状她是熟悉的,温泽念每次对她并不手软,她纤细的手指攀在那样的一片脊背后,发出类似哭泣又似欢愉的细微声响。
可现在看过去。
莫名觉得,像故事,起起伏伏的。
她想读一读温泽念。用手指也好,用眼神也好。
温泽念把那挺阔的衬衫套到自己身上,那样硬挺的剪裁反而凸显出她的柔美,她一边系扣子一边向孟宁瞟过来,好像在看孟宁到底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孟宁低头笑了声。
让温泽念觉得她好色,好像比温泽念发现她那些奇怪的想法更好一点。
温泽念套上西裤的动作像人鱼,把屋内变作一片寂寂的海,在明亮的午后时光中只属于她们俩的昏暗的海。接着温泽念套上西装,向她走过来。
“做什么?”她笑着问。
“吻你。”温泽念直言不讳的说,接着柔软的唇瓣便贴了过来。
孟宁被她吻得恍惚,觉得她们好似沉在一片海面下接吻,粼粼的波光淌过她们手背又淌过她们的面庞,海洋里藏着永生藏着起源藏着好似不会磨灭的承诺。
() 温泽念这样吻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温泽念当她好色而已。她也不亏对吧,动手动脚还能立住自己的人设。可温泽念强势得出人意料,轻揽过她腰肢,束住她两只细瘦的手腕制在她背后。
“乱动什么。”温泽念好似故意教训她,训斥起人来却像呢喃情话,那把压低的嗓音在加剧人的恍惚。
“你把窗帘拉开。”她怕沉沦太过,妄图挣出海面求生。
温泽念大概也怕事态失控,没与她多缠,轻咬她舌尖一口,一手仍在她背后制住她两只手腕,越过她去拉窗帘。
天光忽而大亮,暗海瞬时退潮,把人意图藏起来的心思暴露得太彻底。
她避开视线,温泽念轻轻抬起她下巴:“咬疼你了?”
她摇摇头,温泽念似微叹了口气:“我总喜欢咬你,怎么办呢?”
好在温泽念克制,只咬在不会被人窥探的地方。
说着又话锋一转:“不过你更喜欢咬我,你也不亏。”
孟宁:……
这是真的。而且她比不上温泽念克制,她清醒的去吻温泽念膝盖,沉沦的去咬温泽念脖子,赌气似的想,反正温泽念有效果很好的遮瑕膏不是吗?
温泽念放开她手,她不太自在的拉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温泽念被她逗笑:“刚才想动手的,又是谁?”
她素来精致的发髻在穿脱衣服时被蹭得毛毛的,问孟宁:“盘发,会不会?”
“不会。”
温泽念轻扯下她绾在脑后的发髻。
她故意“哎唷”一声:“我只会这种简单的,你那种太复杂了,我真不会。”
“那我教你。”
温泽念说着在写字桌前坐下,把桌上她唯一一面镜子转过来,孟宁站在温泽念身后,垂眸往镜子里瞧,她们各有身体一部分挤在那小小的圆里。
不成章法,像错位的画。
温泽念一手托着发髻,另一手把那些细而长的小夹逐一拆下来。
孟宁记得那是七个。在佛教文化里,七是一个命定的数字。
温泽念拆下所有小夹后把头发重新理顺,问孟宁:“走什么神呢?来帮忙。”
孟宁耍赖:“说了我不会。”
“我教你。”
温泽念一手托着发髻,叫她:“拿一枚夹子。”
她照做,温泽念握住她手腕,指腹在她脉搏血管处很轻的摩挲了下,把她的手带到自己如云如雾的发丝间:“就是那里,固定住。”
发丝太滑,若落在手里,会不会瀑布一样流走。
直到前六枚小夹固定完毕,温泽念最后一次握着她手腕往上抬:“已经很熟练了?”
“嗯。”
若是正常情侣,此时或许会笑言一句:“那以后都可以给我盘发了。”
可温泽念不谈以后。
造梦师的诚实亦是一种残酷。她们从不许诺梦醒以后的
世界。
孟宁阖了阖眼,指尖摸着温泽念滑腻的发丝,把最后一枚小夹固定进去。
温泽念的手和她同时松开,发髻已完美如初。
她望着镜中的温泽念。
在佛教典籍里,佛陀出生时七步生莲,前六步是六道,第七步是悟道。
她的确在帮温泽念卡入第七枚小夹时悟到了什么,在自己心中振聋发聩,但是,唇瓣轻翕了下,问出口的话却是:“你要走了吧?”
“嗯。”温泽念语调淡淡,从椅子上站起来:“不送我?”
孟宁摇摇头。
温泽念勾了勾唇:“那,再见。”
她拎包出去,轻轻替孟宁关上门。
孟宁坐在她方才坐过的椅子上,还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和香气。其实若孟宁此时站起来在窗口眺望,便能望见温泽念走出小巷去乘专车的身影。
但她并没有这样做。她坐在椅子上想:
那些固定盘发的夹子那样细、那样小,多么好。小得好像,她又替温泽念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温泽念并没直接去见投资人,而是让专车在一家高端商场稍候。
她在国内购物的时候不多,可她走进去,一身打扮和不俗气质已足以让导购热情迎上来:“请问有什么需要?”
“西装套装,外加一件衬衫。”她语气淡着:“商务场合,我需要立刻换上。”
“了解。”导购经验丰富,自然懂她需求,很快取来一套西装和衬衫给她过目。
她不看价签,扫一眼见款式和尺寸都适宜,直接让导购取下吊牌,自己进试衣间更衣。
出来扫码结账,导购殷勤道:“换下来的衣服帮您包好,收进防尘袋了。”
“好,谢谢。”
她很快走出商场,重新登上专车:“走吧。”
来到市区的另家五星级酒店与同事汇合:“我上午改过的条款,整理好了么?”
“是。”助理递上平板给她查阅,是吹捧也是真心:“这身西装,很好看。”
“嗯。”
细高跟鞋踏过大理石纹的地板,清脆的声响也似某种节律。这是她最适应的生活,却为何在应那一声“嗯”时些微走神,鼻腔发酸。
听闻祖国北方多柳絮,怎么南方也有么?
一定是这样,搅得人鼻腔不得安宁。
一行人来到酒廊,是商务场合却有刻意伪装出的闲散。她从容落座,纤指理一理西装领,她在暗示自己的权力,从心理学角度,每个动作和微表情都在给人暗示。
孟宁不会知道。
她怎么可能穿着昨天那身西装来见投资人呢,第二天不更衣,即是出卖她自己的私生活,也于商务礼仪不合。
孟宁只是背对着她,拿着手持熨烫仪,把她西装和西裤上的褶一点点熨平。
垂下手微妙的一个停顿间,那时的孟宁又在想些什么?
“Gwyneth?”
“抱歉。”
她不该在商务谈判的时候走神,收敛思绪,继续专注在谈话中。
******
巧的是,她陪着投资人乘快艇再度登岛时,孟宁和祁晓所乘的快艇就在先一步。
那时孟宁已踏上码头,往前走出一段,大概听闻身后响动,回头看了眼。
背双肩包的身影纤薄,藏在一片灰橘色的黄昏里,她们下午在孟宁卧室拉上窗帘时,共享过这样的天色。而当真正的黄昏降临时,她们的身份已变回海滩救生员和行政经理。
孟宁那张巴掌大的脸在这样的距离和天色下看不分明,温泽念觉得她好似意外了下,可很快转回头,和祁晓一同往前走去。
看侧脸,好像在笑。
当时温泽念正同投资人说着话,只能留一半心思在孟宁那里,疑心方才孟宁那奇怪的表情是她自己的错觉。
直至陪投资人走到酒店门口,温泽念突然反应过来:
她现在身上所穿的这套西装,不是孟宁给她熨好的那一套。
******
温泽念回房时,管家正把她留在快艇上的西装送来房间。
常规问一句:“是需要送洗的衣服吗?”
温泽念累得脑子都不转,点头:“要,谢谢。”
管家礼貌微笑:“那我直接带走,打扰了。”
“等等。”
管家回头,温泽念犹豫了下叫住她:“先不必送洗了,给我就好,谢谢。”
她拎着纸袋走回卧室,衣柜也是黑柚木,藤编门饰在庄重间点缀出些许灵巧。
她取了衣架,把西装西裤挂起,收进衣柜——行政套房足够大,相应的收纳空间也足够多,这不是她平时用的衣柜,所以里面空荡荡的,就只挂了这一套。!